第八章 對決(第2/3頁)

“裏面的可是雲州洛家寧淵小姐?”糯雅的聲音自她口中而出,黃衣少女整了整衣襟,朝著車門頷了一下首後才開口詢問,臉上頗顯焦急。

連和你平級相稱都不配嗎?洛寧淵,你實在欺人太甚。

身著纖黃百褶裙的少女從大堂裏奔了出來,三寸金蓮踉蹌而行,頭上的琉璃步搖折射出脆弱的曲折。她停在了正欲離開的馬車前,容顏清麗脫俗,頗有雅態,讓圍著的眾人不由得看呆了眼。

方紫菲幼時也有過清貧的日子,雖說後來因方文宗得天子青睞而平步青雲,但到底出身比不得那些高門大閥的貴女,一直以來這就是她心裏極在意的事情,如今被洛寧淵這般隨口說來,卻讓她甚是恨極。

眼見那青衣男子正欲駕馬離開,圍著觀看的行人還來不及露出失望之色便被眼前出現的一幕驚呆了眼。

“另外……”裏面的人突然輕笑了一下,雖是難以看清那厚厚的幃布遮蓋下是何表情,但那極清楚的笑意卻清晰的響在了眾人耳邊。

不少百姓心底都忍不住贊嘆了一聲,雖說瞧不見那傳聞中的洛家小姐,但這隨著出行的兩人倒真是絲毫不遜於一般的公子小姐了。

“趙然當著天下之人公然違抗聖旨,是為不忠;背我洛家婚約,是為不義;辱我先者靈魂,是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不義之人,我雲州洛家數百年來就未曾有過,他進不得我洛家家門,我該謝你才是。何來怪罪之說?”

隨後跟著的年輕男子豐韻清朗,眉目間堅毅帶著肅穆的端然,即便是坐在馬車外弦上,都無法折去他半分風采。

裏面長久的安靜下來,清河看著呆愣的眾人,心情極好的捏了捏響指,轉身走進了馬車。年俊摸了摸鼻子不去看那方紫菲臉上蒼白到極致的面頰,提起了韁繩。

只是都隱隱覺得那素白的面紗配上那龍行闊步的步履,硬是十足的別扭。

外面驚住的眾人回過神來,俱都朝那馬車邊泫然欲倒的身影看去。

大堂門口距馬車不過幾步距離,不少人只看到一抹深黑的顏色閃過,正主就已進到了車裏,除了那特立獨行的曲裾常服和面上朦朧飄閃的素白面紗,其他的倒真是沒瞧個真切。

“不過,既然你已開口,那一月之後,我必當獻上薄禮,謹謝清萊文士的……舍生取義。”

年俊跟在寧淵身後看到清河邀功的那副表情,剛剛在廂房裏升起的怒氣消了不少,眼裏便帶上了一絲無可奈何。這丫頭,欺負兩匹馬都能這麽理直氣壯,真是浪費了小姐十幾年來花費在她身上的氣力。

最後一句話慢慢傳來,馬車漸漸消失在繁華的街道裏,只余那沉然優雅的聲音帶著余韻的回響。

一綠衣女子從裏面輕快的跑了出來,手裏捧著的盒子雖快堆過頭頂,但卻絲毫未曾影響她的速度,幾乎是轉瞬間,便跑到了馬車前。她把手裏的東西朝車裏一放,拿出個木架放在地上,然後朝那兩匹自她出現後明顯溫順得如小馬駒一般的烈馬瞪了幾眼後,才轉頭朝門裏看去,臉上帶了幾分自誇的得色。

方紫菲臉上最後維持的柔弱僵硬著,似是還未從剛剛幾句話裏回過神來,她愣愣的擡起頭,看著剛才還贊揚的看著她的人眼底奇怪的審視,胸口猛地窒息起來。

癱倒在地上的小二眼底有劫後余生的慶幸,急忙爬起來奔向大堂。圍著的眾人觀得此景都長出了口氣,心底不免暗暗稱奇,俱都擡眼朝門內看去。

她身邊扶著她的丫鬟看著遠處終於趕來的軟轎,長出了口氣,把明顯還沒回過神的方紫菲朝裏面推過去。

“退回去。”女子嬌喝的聲音突然響起,不大卻讓圍著的眾人聽了個真切,暴走的兩匹馬也因這聲音猛地安靜下來,甚至是畏縮的向後回踏了幾步。

一瞬間,剛剛還劍拔弩張的空地上只余下看著熱鬧的行人。他們看著空空如也的東來樓大門口,都互相瞧了一眼後散了開來。

他走得急切,目光仍是停留在那領頭走出的黑衣女子身上,自然也就沒注意到因他走近而明顯暴躁起來的兩匹駿馬,待他雙手快要觸到韁繩的時候,本來安靜站在那裏的兩匹馬陡然跳了起來,長嘶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憤怒,店小二看著烏黑黑向他踹來的四只馬蹄,僵硬得立在了當處,面上泛起了絕望的驚恐。

只是,才學淵博、出身氏族的新科狀元,原來只是個不忠不孝不義之人罷了。

一樓大堂候著的店小二看著從二樓走下來的身影,愣了一下後急忙朝門口的馬車走去。雖已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幾位客人,但能反應過來去牽馬車倒還是第一次。

當所有人說你好的時候,即便是錯的別人也會選擇視而不見,但真當有人當頭棒喝的說出那些刻意由人模糊的過失時,所有人便會有一種被愚弄的憤怒感,尤其是那些原先渲染得美好的東西就更加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