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擇帝(第2/4頁)

緩步靠近書房的青年猛地一頓,他怔怔的站在院子外,隔著漫天飛雪看著坐在廊下慢聲相談的二人,神情恍惚。

封顯還來不及提醒他言語間的失誤,便被最後一句話驚到,猛地一起身,直直的上前兩步,連聲音都高了起來:“比什麽?”

是啊,既然能從如此小事之中便可看破宣和帝的所有布局,於人心之途定當不俗。那又為何在他身邊七年對他的心意依然一無所知,他從來都知道,若論運籌帷幄、掌控三軍,墨寧淵決不弱於任何人!

垂地而坐的男子挽起長袖,起身朝靠近飛雪的地方走了走,聲音低沉,竟有些說不出的蠱惑暈雅。

可裏面卻長久的沉默了下來,院外的青年一眨不眨的盯著裏面,雙手交握,兀自沉靜。

葉韓挑了挑眉,伸手撥了撥地上的聖旨,撐了個懶腰笑了起來:“你也不必如此悲觀,既然你舍得這聖旨,我也不是個喜歡欺淩小輩的,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若是你贏了我,大寧我便拱手相讓。”

“隱山之中自有培養山主的方法,天文地理,武功陣法我都曾有過涉獵,只是……於此一事,並不曾學過。”

帝王之位,也許從此以後失之交臂。

寧淵硬邦邦的說完這句,低下頭有些認命的頹喪和丟臉。她本不需要回答司宣陽有些逾越的提問,只是想到淵閣之中沉棺百年的封淩寒,卻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師父自小教的她一學就會,但情愛之事從無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及過,是以天下人皆知墨寧淵冷心冷情,卻根本沒人知道堂堂隱山之主只是不懂罷了?

盡管他比誰都清楚,若是失了這遺旨和年俊,以他的勢力根本不能和民心厚重、軍權在握的葉韓相比。

院裏院外翹首以盼的兩人同是一頓,司宣陽睜大眼不可置信的望著面色有些泛青的寧淵,使勁咳嗽了一聲,喃喃道:“原來如此,封太祖還真是……”冤大了,居然會喜歡上這麽一塊石疙瘩。

還有鎖在禁宮中的年俊,雖說是步好棋,可是若是父皇親眼見了寧都城下神鬼莫測的洛寧淵,絕不會做下這個決定,那個女子,親手取掉十萬性命也不見得有半分猶豫,又怎會受人威脅。他如今除了掩下年俊在生的事實,根本不能有半點動作。

但借他個膽子也不敢把這麽句話說出來,只好訕訕的笑了兩聲,低頭剝起瓜仁來。

寧都城下,三日生死相托,鐵血戎馬之下最是豪情萬丈,不管是真的不願走宣和帝布下的路也好,還是其他的原因也罷,他實在沒有顏面拿出宣和帝的遺旨來對著葉韓君臨天下。

葉韓站在院子外,手仍是握得死緊,但眼底卻透出幾許無可奈何的神色來,他剛準備走進去,就聽到了司宣陽依舊不知死活的聲音,停了下來。

“這是父皇為我畫下的路,確實最簡單不過,但是……我憑什麽一定要依著走?”封祿將手中的聖旨遞到葉韓面前,散開丟在地上,抿唇道:“你救了寧都上下,皇室也好,氏族也罷,都欠了你一份情,今日我便用這聖旨還掉,以後相爭我不會手下留情,若是我死在你手,也與人無尤!”

“山主,您知道封祿的計劃卻仍然出兵北汗,又是……為了什麽?”

“沒什麽意思,我只是好奇為什麽你不公布封祿的遺旨,若是如此的話,你登位的壓力要少上不少。”

“當年大寧即是天佑,天佑即是大寧,我欠他的,就以這江山來還。”

“什麽意思?”封顯著實一愣,握著聖旨的手緊了緊。

墨寧淵從來不是顧影自憐、悲傷春秋之人,那人心心念念將這大寧江山交付她手,而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若是封顯今日沒有上門求見,就算是封顯坐上了皇位,明日之後,他也會讓大寧天下易主。

葉韓垂下眼,聽著裏面波瀾不驚的聲音,想起剛才封顯問他的話來。

“誰說的?”葉韓偏著頭慢聲道,言語間的慢條斯理硬是有種全局在握的霸氣,他凝視著封顯,微微一笑:“我在等你來找我。”

“比天下,天下有什麽好比的?”

“你要放棄皇位之爭?”遲疑了片刻,封顯還是把這話問出了口,宮裏根本沒有葉韓潛藏的勢力,嶺南更是按兵不動,如果不是他放棄大位,又何至如此?

“誰先拿下這天下,誰就是大寧新帝。”

若是葉韓隱藏在暗地裏的是這麽一副氣度,父皇絕不會允許他活到現在,也許用不著洛寧淵插手,這個人本身就是最大地變數。

“為什麽?”

就算是面對著宣和帝,他也從未有過這樣失措的時候,他眯著眼打量斜著腿坐在地上的青年,眼底隱隱升起一抹不安和疑惑來。

他對著青年探尋的眼,笑了一下,沒有出聲,但那句回答卻被長久的悶在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