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頁)

她板著臉扭過頭,翻身上馬道“我看你狀態還挺好,上馬吧。”

他們錯過了太多年,直到她死。

顧楚生輕輕一笑,歪頭道:“好。”

如今想來,這樣的話明明如此可愛,當年他卻只覺得屈辱和憤怒,於是回去提了劍,每天下午在庭院之中,雷打不動練劍,一直到她再也贏不了他。

說著,他便嘗試著翻上馬去。可他體力不支,幾次都翻不上去,旁邊人都上馬等候了,就他在那裏艱難爬著。

他們被追殺時,她扛著他跑,同他笑著說,顧楚生你這身體太弱了,大姑娘似的,以後還是得靠著我吃飯。

他也沒和別人求助,就在這裏較勁兒。楚瑜不明白顧楚生怎麽是現在這個樣子,她心裏有些雜亂,冷著聲音道:“衛秋,你幫他一把。”

於是她每一句無心之言,都會成為他心裏的屈辱和嘲諷。

衛秋愣了愣,隨後露出嫌棄臉來,擡手扶了顧楚生一把,顧楚生剛坐上馬,楚瑜就駕馬沖了出去。

她不是會溫婉說話的人,心思直得根本思索不到自己說了什麽。若是常人也就罷了,偏生遭遇過家變的他,又是那樣敏感的性子。

顧楚生連忙拍馬追上,馬顛簸得他唇齒之間全是血氣,晚月看了一眼,不由得頗為擔心,她向來心細,上前去追到楚瑜身邊,小聲道:“顧公子看上去不太行,這樣顛簸下去,夫人你這是有什麽氣,也等先把小侯爺的事兒辦完再發。”

少年太過驕傲,那時候明明喜歡著這個人,卻又會在每次被她救的時候感受到深深地無力和尷尬。

聽到這話,楚瑜微微一愣。

他花了二十年和楚瑜糾纏,又在楚瑜死後的二十年去回憶她活著的時光,然後在這份回憶裏,一點點沉淪,追逐,直到無可自拔。

是了,她有什麽好煩好置氣的呢?

顧楚生審視著面前的楚瑜,回顧著少年的自己。

如今十七歲的顧楚生,沒有半分對不起她。她固執要追著他去,他奮力拒絕,除此之外,在十七歲之前,他們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交集。

為什麽當年沒看到呢?

就算有,也不過就是,十二歲戰場之上,顧楚生救了她。

十五歲的楚瑜並沒有上輩子最後那份死氣,此時此刻的她還生機勃勃,還鮮活動人,甚至在真的見到她的此刻,還會驟然覺得,原來十五歲的楚瑜,還帶著一份後來沒有的沉穩從容。

至此之後,逢年過節,顧楚生來楚家拜訪,給楚錦一份禮物,給她一份。然後和楚錦在一起玩耍,她來作陪。

顧楚生目光落在楚瑜身上,根本挪不開半分。

最後一場交集,也不過是他落魄之後,她單方面給他贈送東西,給他寫的情書,約著他私奔。

聽到這話,顧楚生忙收了刀,將袖刀藏在袖中。楚瑜立刻從她身邊退了過來,衛秋忙上前去擋在顧楚生與楚瑜之間,冷著聲道:“你想做什麽?”

她送的東西,他都一分錢不少的退了回來。而她約他私奔的信,也被他送了回來。

他心跳得飛快,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直到楚瑜冰冷的聲音響起來:“把刀拿開。”

十七歲這年,顧楚生也不過,只是一個不喜歡她的人。

是他朝思暮想,費盡心機想要回華京去見一面的楚瑜!

再多的怨恨,也不該報復在什麽都沒做的人身上。

是楚瑜。

為了泄憤去報復一個無辜的人,哪怕自己的憤怒是因為未來的那個人,這也是一種惡。

話沒說完,顧楚生的目光落到長月憤怒的臉上,他聲音猛地頓住。片刻後,他便意識到了來人是誰。

一個人可以不為善,卻不能作惡。

他身上帶著泥土和血混合的味道,氣息急短,明顯很是虛弱。他觸碰在她身上的手滾燙灼熱,和刀尖的冰寒兩相對比,格外明顯。楚瑜腦子沒說話,衛秋點了火把,便看見楚瑜被顧楚生劫持在身前,顧楚生手握利刃,冷聲道:“誰都別動,不然我可保證不了這位夫人……”

楚瑜慢慢平復心情,她看了一眼緊跟在後面的顧楚生,放慢了馬,同後面的人淡道:“慢一點吧,不著急。”

楚瑜剛步入山洞,也就是這一瞬間,衛秋手中火把猛地熄滅,楚瑜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個人拉入懷中,利刃抵在她脖間,一片黑暗之中,她就聽得顧楚生的聲音沙啞而起,啞著嗓音道:“不許動。”

大家聽得楚瑜的命令,便放緩了速度。楚瑜叫了扔了一瓶藥給顧楚生,平靜道:“先吃了補充體力,很快到了客棧,我讓人你給看診。”

衛秋帶著人先進山洞,山洞崎嶇,衛秋恭敬道:“夫人小心腳下。”

聽到她的話,顧楚生彎了眉眼,溫和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