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春華，”趙玥感受著她的不安，他擡起頭來，看著長公主，眼裏帶了苦澀：“有些路我走上去，就回不了頭。衛韞不會放過我的，你明白嗎？”

“阿玥……”長公主握著他的手緊了緊：“何必呢……”

長公主愣愣瞧著他，趙玥壓抑著情緒，艱難道：“從我為了復仇逼死衛家那一刻開始，我就回不了頭了。”

他抱著她，低低笑了：“地獄我下，你和孩子，都會好好的。”

“我和衛韞之間，”趙玥慢慢冷靜下來：“必須死一個。不過你放心，”他握著她的手，篤定道：“那個人不會是我。”

趙玥靠著她，許久後，他慢慢道：“你別擔心。”

趙玥的命令往下傳去時，衛韞剛拿下青南，他先回了白嶺，部署了一番事宜後，便又聯系了沈佑，準備聯手夾擊渝水，一旦取下渝水，踏平青州指日可待。

她知道是為什麽，她感受著他的虛弱，清楚意識到他生命力的流失，她帶了少有的寬容，握住他的手，慢慢道：“阿玥，人一輩子是要講福運的，你為我和孩子積點德吧。”

這時候楚瑜剛到元城，衛韞拿下青南的消息才到元城，孫藝被派成元城守將，楚瑜便讓孫藝寫信回去，詢問衛韞如今在做什麽。

長公主沒說話，她感受著肩頭的溫度，他近來精神越來越不好，偶爾還會覺得眼黑模糊。

孫藝有些奇怪，便道：“將軍，你怎麽不自己問？”

“殿下，”他輕輕靠在她肩頭，像以前在公主府一樣，依賴著她：“我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和孩子，你別怪我。”

楚瑜有些不好意思，擺手道：“讓你問你就問，哪兒來這麽多問題？”

聽得這話，長公主心裏微微一顫，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好久後，終於低低應了一聲：“嗯。”

孫藝一面按著楚瑜的要求寫信，一面道：“您這真是奇怪了，按理說，無論是這次戰事主將的身份還是戀人的身份，您寫信給王爺都天經地義，您這是在害羞什麽啊？”

“你會是皇後，以後是太後，”趙玥擡起手，覆在她發絲上，神色裏帶了溫柔和鄭重：“你一輩子，永遠都會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不會受半分委屈。”

“我哪兒是害羞？”楚瑜終於道：“我這不是為他著想嗎？”

他帶著長公主坐到屋子裏，讓人端了熱水過來，親手給她擦著帕子，低聲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我會收拾好一切，等咱們孩子長大了，”趙玥擡起頭來，看著她就笑了：“我會把一個穩穩當當當的皇位，送到他手裏。”

“著想？”孫藝有些不解，楚瑜嘆了口氣，盤腿坐在桌子上，撐著下巴道：“我一寫信，他肯定知道我想他了，他知道我想他，他也想我，還不得朝思夜想來見我？一心想要見我，這仗怎麽打？”

長公主含笑沒說話，趙玥帶著她往宮殿裏走進去，疲憊道：“如今天下都亂了，衛韞、宋世瀾、楚臨陽……沒有一個讓人省心。”

這麽直白的話把孫藝弄懵了，他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還是外面晚月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姐，外面有人求見，說是來找顧大人。”

趙玥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在冬天裏仿佛是待了冰，趙玥包裹住她的手，笑著道：“明年孩子就出聲了，我陪你喝。”

楚瑜愣了愣，顧楚生如今已經遠離了元城好多日了，還有誰會來找他？

“埋了幾壇酒。”長公主笑起來：“等明年冬天，就可以挖出來喝了。”

然而楚瑜也不多想，站起身來，便起身道：“行，我去看看。”

長公主擡起頭來，看見趙玥站在樹邊，見她發現了自己，趙玥才走到她身前去，替她整理了衣衫，溫和道：“做什麽呢？”

楚瑜領著人走出門去，就看見門口站了個婦人，那婦人看上去十分年輕，穿著破布衣衫，抱著個孩子。楚瑜上下打量了那婦人一眼，上前去恭敬道：“您找顧大人？”

趙玥一直沒出聲，等長公主將酒埋好之後，旁邊人才提醒長公主道：“娘娘，陛下在那裏。”

那婦人看見楚瑜便上來要跪，楚瑜趕忙擡住她。兩人寒暄一番後，那婦人道：“不瞞您說，並非妾身要找顧大人，而是有人告訴妾身，顧大人在找我。”

如今梅花大多落了，只留下幾株，零零散散開在樹林裏。他遙遙看著長公主，見她神色平靜指揮著人挖開泥土，然後將幾壇酒放了進去。

“您是？”

他去時，長公主正指揮著人梅花樹下挖土。

楚瑜皺起眉頭，那女人嘆了口氣：“妾身乃李家婦，聽聞顧大人在找我公公李樂，妾身便尋了上來。”

趙玥沉默了片刻，他終於是站起來，往長公主的宮內走去。

楚瑜不太清楚顧楚生找李樂做什麽，她想了想，許久沒見魏清平和顧楚生，也不知道他們所在的地方，災情如何。如今糧食都從元城入青州，她想了想，便讓人知會了孫藝，自己領著這婦人入了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