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潛力股們

兵科都給事!

夏言聽完之後跪在地上熱淚盈眶,聲音顫抖:“臣夏言,領旨謝恩。臣必披肝瀝膽,不負陛下厚望!”

六科左右給事中、給事中都是從七品,都給事也只是正七品罷了。

受限言官身份,它的品級就只能如此。

可一科都給事,這不是簡單的升遷。

兵科言官,這下全在夏言麾下了。

這還不只。

尋常給事中,只能上疏言事。

但執掌一科的都給事,他夏言這個兵科都給事對於涉及軍國大事的奏疏、旨意,今後有了封駁之權。

哪怕因為他奏疏中更加重視邊鎮的傾向,也沒讓皇帝猜疑他,反而給了他兵科都給事的任命。

這不是自己敢於上疏言事,陛下想立個榜樣而已。

因為皇帝還給了他一個具體差遣:配合督促五軍都督府與兵部在京官軍的冒濫裁撤及重設三大營事務。

雖然不是由他領辦,但這個監督的言官,分量不輕。

夏言感動,是因為自己在奏疏中所表現的才幹被皇帝認可了。

邊鎮同樣要重視,而京營之事,也讓他這個兵科都給事具體參與。

郭勛立即毫不猶豫地去約見夏言:原本只是個小小言官,但眼下顯然是入了皇帝法眼。能入皇帝法眼的,絕不可能在這件事上不明白皇帝要的是什麽。

夏言不會不顧勛臣武將的利益,能在兵部與武臣之間調和好這件事的話,夏言下一步必定不只是升半品!

潛力股啊。

而皇宮那邊,又有一封奏疏呈到了朱厚熜面前,所涉及的同樣是潛力股。

沉默片刻之後,他隨意吩咐了一句:“宣梁閣老。”

張佐心頭一凜:“是。”

只宣梁儲?

受過教訓的他不再多嘴問。但他知道自己去了文淵閣那邊後,楊廷和、蔣冕、毛紀一定會多想。

而自從陛下登基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單獨召見一位閣臣。

梁儲帶著揣測來到了西暖閣,行禮之後得到了賜座,內心稍安。

“禮部呈奏殿試事宜時,還另呈上來一封奏疏。”

作為皇帝,朱厚熜對於殿試裏策題及讀卷官人選倒不想那麽費力,交給他們辦就行了,反正殿試只排名、不落榜。

策題如何,眼下貢生們當然會猜。這讀卷官,至少掌握著將哪些人打在二甲、三甲的權力。

殿試為一科貢生排位次,從此究竟是何出身就定了下來。

送給皇帝的,一般也就是眾人討論可名列前十的人。

真有才幹的,在他朱厚熜的朝堂裏不會受那麽多潛規則的束縛,因為出身就決定了上限。

殿試是相當嚴肅的,讀卷官將設置十七人之多,無一不是進士出身。

現在袁宗臯會同翰林院把讀卷官的人選奏了一些過來讓朱厚熜欽點,還包括請皇帝安排定策題的事,讓朱厚熜把梁儲招來的卻是一同送來的另一封奏疏。

梁儲只聽皇帝問道:“禮部主事奏貢生黃佐因毛澄特許違例應會試,王世芳為毛澄之婿,請奏是否革除貢生。這點小事,閣老們卻票擬都沒給就送到朕這裏來了?”

梁儲心裏一咯噔,看了看皇帝之後就嘆著氣:“陛下,恕臣等惶恐。事涉毛澄,還是請陛下聖裁吧。”

事情確實很小,但這關系到皇帝對毛澄真正的態度。

內閣不給票擬就送了過來,確實是明明白白的試探。

梁儲也知道了為什麽是自己被召來。

黃佐怎麽這麽命苦?

他絕不相信皇帝這是不知道自己與黃佐乃是同鄉,之前也有往來。

“閣老們看來是商量過了,那梁閣老是什麽意見?”

現在聽到皇帝問話,梁儲立刻正色回答:“毛澄雖然愚鈍迂腐,但這件事卻沒辦錯。倒是這禮部主事非要因毛澄之事牽連新科貢生,實屬揣摩上意妄生事端。臣倒不瞞陛下,這黃佐是臣同鄉後學,其人素有才名,去歲石邦彥主持會試時,實將黃佐列為榜首,可見其才。”

說罷就講了講黃佐科途的艱難,就是以那種講趣事的口吻,但這個名字終究是被皇帝記在了心裏。

“聽上去還真是坎坷……既曾被列為榜首,那後來為何列為第十八了?”

“縱只位列十八,也可以說是毛澄為國不遺賢才了。”

會試主考的內情何其復雜?又不是真正決定出身的排名,黃佐能名列其間就夠了,梁儲用不著對其中過程多說什麽。

重要的還是皇帝之前拿毛澄立威,有多少是出於真的憤怒、有多少只是手段。

這個威,還會不會繼續立下去?

朱厚熜深深地看了梁儲一眼:“想不到這黃佐此前運道這麽不好,那這回倒要看看這黃佐能登上哪一甲了。至於王世芳,也讓他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