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朕該不該殺你?

從弘治年間到現在,張氏兄弟囂張跋扈多少年了?

雖然去年曾被方沐賢一事鬧得驚恐不定,但這麽長的時間他們還好好的,在外面是低調了些,在府內卻不會。

甚至更加殘暴。

這次日還恰好是十二月初一朔日大朝會,張鶴齡兄弟也要參加。

府內下人冒著深夜犯禁可能會被杖死的風險也要逃出侯府,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朝參官和勛戚。

大朝會上,楊廷和“義憤填膺”,一頂大帽子就蓋了過去。

“當此欲行新法富國圖強之際,陛下已有明旨嘉靖五年以前新法只行於廣東,到底何人煽風不止?臣請陛下降旨,令三法司會同錦衣衛嚴查此案,定要揪出幕後主使亂法害國之人!”

張氏兄弟渾身發抖。

事情越鬧越大了,現在這件小事又與新法扯上了關系。

禦座上的皇帝面沉如水。

楊廷和慷慨陳詞:“去歲逆賊方沐賢業已查明真相,賊人只是匿身侯府,借國戚之便意圖禍亂大明。此次一樁小小田產之爭,究竟是何人在後興風作浪?壽寧侯、建昌候禦下不嚴、多造冤情是事由,必嚴查而平民憤;幕後之人借事生亂,意在新法成敗、宗親恩情,更是其心可誅!”

皇帝反倒問了一句:“楊閣老,是否言重了?”

“不然!”楊廷和一臉堅決,“陛下曾降旨,勛戚有犯律例者,三法司可先定刑,再呈稟陛下聖裁。此案已在京城之中傳得人盡皆知,三法司若不秉公斷案,臣等推行新法威信何在?陛下聖裁,寬恕則新修律例依舊無法約束勛戚,治罪則有損親親之恩。賊人用心歹毒,可見一斑。”

王瓊佩服地看著他。

真勇啊。出手的可能正是陛下,你一口一個賊人,是不是在發泄怨氣。

皇帝的臉色果然難看。

過了許久才瞥了一眼張氏兄弟,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那便先嚴查!散朝後,參策禦書房議事!”

於是剛剛散朝的張氏兄弟就先因之前命案、昨夜府中命案、咒罵皇帝及行巫蠱之事的嫌疑先被收押了,而他們被押往刑部大牢時又見到了跪在承天門外的司聰。

畫面似曾相識,張鶴齡、張延齡頓時面如土色。

你他媽的,為什麽要學方沐賢?你這濃眉大眼的錦衣衛指揮竟是逆賊?

司聰整得太誇張了。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消息迅速傳到了禦書房。

還是禦書房門口,還是方沐賢跪過的位置。

司聰磕頭之後說道:“臣自知有罪!罪臣代建昌候放印子錢獲利是一罪,今聞壽寧侯、建昌候當此民怨鼎沸之時猶敢逼死家仆,罪臣惶恐,其人昔年於曹祖案中令臣獄中害死曹祖恐怕真有內情。罪臣不敢怠慢,只敢實言出首,請陛下發落。”

楊廷和臉色變了:昔年曹祖告發張氏兄弟,用的可是陰謀不軌的罪名。

那時候,最終並沒查到什麽實據。曹祖告張氏兄弟,也只不過是因為他兒子在侯府為仆,沒把他這個老爹照應供奉好。

但曹祖死於錦衣衛詔獄中,竟是司聰奉張氏兄弟之命出手的?

皇帝臉色鐵青:“押往刑部天牢,給朕查個明明白白!”

參策們看著皇帝,心裏惴惴不安:莫非是沒想到牽扯出來的事情越來越多?

昔年有曹祖案,去年有日精門刺駕案,前後兩任皇帝都被那兩個蠢貨“動過心思”,皇帝還能在最後關頭“開恩”控制事情走向嗎?

司聰被帶走了。

一萬五千兩他拿得出來,但王佐他害怕。

這次自己跳進這個泥潭,司聰也不知道是生是死,雖然王佐跟他說過了不會有事。

他並不知道如果沒有現在的提前自首,另一個時空中的他最終被張延齡逼死了,還是讓他的兒子親自把他燒死的。

這件事,也成了張延齡最終被下獄關到死的開始。

不論如何,現在的司聰也成了壓垮張氏兄弟的最後一根稻草。

禦書房內氣氛壓抑,參策們其實並不明白何必現在非要動這兩人。

哪怕是為了錢,那也不至於,不至於……

錢擠一擠,湊一湊,挪一挪,還是有的。

大家都看向了崔元。

孫交去了廣東,崔元身份最特殊,要不開口問問皇帝現在怎麽辦?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崔元也覺得必須問一問,但還沒開口,就聽見禦書房後面隱隱傳來很淒慘的號哭聲。

眾人臉色一變。

那個地方是坤寧宮,這號哭聲……有點像張太後。

聲音越來越大,雖然聽不清全部的內容:“……饒了……求……磕……”

“去看看,出了什麽事。”朱厚熜的臉色更難看了。

黃錦去了那邊打了個轉,回來之後就有些糾結:“陛下,還是去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