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九時已到,各地送終

錦衣衛浙江行走賀平安古怪地看著這個新式鐘。

若是說七日後的晚上九時,那不就是亥時初刻嗎?何必還要用這樣一個鐘來確定時間?

亥時初刻並不難分辨。

就算屆時有人呆在並沒有滴漏的地方,時間上早了那麽一些又或者晚了那麽一些,其實也不影響結果吧?

當然了,這個新式鐘是很好的。

賀平安看到的第一眼只覺得:這會是一個很好賣的物件。

他並不能完全理解更易用的計時技術對於整個社會運轉效率以及科技研究的意義,但從中先看到了商業利益。

嚴嵩看到得多一點,所以他現在很重視這件事。

皇明記分號,在浙江還真可以有一件事,只不過那件事何必與孫脩、梁瑤商議?

在拿到孫脩交出來的新名單之後,嚴嵩能夠從中分辨出來浙江有哪些大族過去還算本分。

但他一視同仁。

劉鎮元離開杭州的當日,巡撫衙門的帖子就遞到了杭州很多人的家裏。

但凡在浙江頗有些實力的人家,在杭州都會有宅子。家主不在這的,也會有一個族人或者掌櫃、管家在此。

所以巡撫衙門這一個宴會,就基本囊括了浙江六七成的地方大族。

再加上一些杭州附近的人家,那就更多了。

沈遠清還沒回浙江,他的弟弟沈遠濤在。

“你是說,各家都收到了這請柬?”沈遠濤再次向管家確認了一下。

“我打聽過了,二老爺。在杭州的,各家都收到了。”

沈遠濤看著帖子上的內容。

說是皇明記有一樁新的好生意,七日後在杭州織造局邀浙江各家商議合作之事。

浙江能工巧匠頗多,若浙江有人能做好此事,將來是一樁每年至少數十萬兩乃至百萬兩的生意。

“看來四川事起,撫台大人真的要安撫浙江了。”沈遠濤笑了起來,“既是去赴宴,先備好一份厚禮。”

巡撫衙門裏,有幾個人正在嚴嵩面前。

新設的皇明記分號,暫時只在杭州派了三個人。

這三個人,一個是韋霖的幹兒子,一個是定國公的庶子,一個是某秀才賬房。

現在,他們和柳仲都聽著嚴嵩說話,一旁的浙江巡按禦史解昌傑也盯著嚴嵩。

“你們放心,本撫已經密奏陛下,這事必定不會出岔子。”嚴嵩很淡定地說道,“柳總管,梁公公想必也已經知會過你了。新法之後,織造局不會仍是舊制,你不妨早早適應。皇明記之設立,本撫最清楚其過程,如今皇明記諸行,也只是開始。百貨行能在浙江從織造局采買絲綢,自然還可以有其他物事。”

柳仲連連點頭:“咱家明白。”

梁瑤已經跟他好好交待清楚了,這一回不管遇到什麽安排,聽命就是。

如果不想浙江的爛賬將來翻到他們頭上,就好好配合。

嚴嵩又對韋霖的幹兒子韋福說道:“陛下將這皇明座鐘與皇明鐘送來,只聽這賜名,你們也不用擔心本撫如此行事。此物,陛下是希望它能遍布大明的。以此物之精巧,若不擇天下有志之人以此為業,難道僅憑京中慢慢造辦?這裏面,牽涉到將來商稅,牽涉到勛戚士紳之利,更牽涉到匠戶及百姓福祉,還牽涉到陛下實踐學!”

解昌傑聽不太懂:一個小小的鐘,有那麽重要嗎?

“撫台既已有密奏,咱家自然先聽撫台做主。”韋福盡了本分問過就好。

反正按皇明記裏現在的說法,嚴嵩正準備做的也只是“招標”。

這個皇明座鐘和皇明鐘,目前怎麽去造辦都得京裏派巧匠來教。嚴嵩在浙江這麽做,只怕還是先為新法做文章。

等柳仲和韋福等人離開之後,解昌傑開了口:“嚴撫台要在浙江擇幾家造辦這皇命座鐘與皇明鐘,讓一些士紳先享新法之利,將來還能多一些課稅,這些下官是懂的。匠戶和百姓福祉,還有實踐學,還要請教。”

接到的皇命是盯著嚴嵩,但解昌傑從當時刑部大堂審江彬時就見識過嚴嵩的厲害,他這句話是真心請教。

嚴嵩對他也不怠慢,很耐心地笑著回答:“大明隱戶何其多?清丈田土、重造黃冊後,過去許多隱戶也不免額外承擔一些賦役。貧富共擔,不是說只由富者擔。大戶雖會擔得多一點,但這點錢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麽。可是貧苦百姓,哪怕只是多了幾錢銀子的負擔,那也是一座山呐。”

解昌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新法之後,賦役負擔有增有減,總體而言,貧苦百姓的負擔其實是減輕了。可難免他們算不清楚賬,在新法之利被他們切身體悟之前就被一些不懷好意之人煽動。這個過程免不了,故而各省都要因地制宜,想辦法讓那些沒辦法再隱在黃冊之外的人丁能多一些收入。皇明記之妙,就在於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