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投名狀

三日之後,嚴大牛底下的二洞主就押著六車糧食與唐培宇匯合了。

“把總跟衡陽城中出城追擊的人在岣嶁峰下對上了,天虎寨已經拿下,把總已經通告了咱們虎賁營和將軍的名號,兩邊僵持,把總令小的運糧而來,請將軍速速下令。如果先打起來,後面只怕不好談。”

唐培宇看了看那車輛上衡州衛的刻記,還有車上麻袋中的白米,點了點頭就吩咐:“快些趕路。你去傳令,說本將軍頃刻便到。去過衡山城,蒲子通必定已經知道本將軍來了。真要戰起來,他也少不得損兵折將!”

衡陽城北岣嶁峰下,嚴大牛率著兩百余“悍匪”與衡州衛中一個百戶所率領的人對峙著,眼睛看著衡陽城方向出來的更多人馬。

遠遠望著有旗幟,那是有足夠分量的人出寨城了。

看煙塵和人潮的規模,只怕過千。

也許是蒲子通本人。

九月初十的黃昏,叛軍檄文中出現的兩大“將軍”唐培宇和蒲子通在衡陽城北終於“會師”。

唐培宇臉色難看:“蒲子通,你為何背信棄義,以致長沙城失守!”

蒲子通只是笑著看他這點殘軍:“正統在衡陽城,陛下拜我為大都督,我豈能不護侍左右?之前密議,也只是先守長沙,不行便退守衡州府。陛下年幼,若一去一回路上出了差池,那如何是好?唐將軍,長沙如此堅城竟會這麽快失陷,陛下失望至極。”

聽他夾槍帶棒地嘲諷,唐培宇只是盯著他:“奉天討逆何等大事?你私心如此之重,如今諸路大軍合圍衡州府,便是你的妙策?”

“唐將軍自衡山城而來,沒見到本都督下令修築的沿路寨堡嗎?這衡州府,可不比長沙府如紙糊一般。”蒲子通咧嘴笑著,“唐將軍本是本都督上官,知道本都督的才幹,不然當年何以保舉本都督任衡州衛指揮?今非昔比,唐將軍還是不要擺這些架子了。既知奉天討逆是大事,如今合兵一處,主次要分明。”

他說完這些就眼神一冷:“唐將軍敗逃至此卻劫我糧隊,是什麽意思?”

兩邊相距不足五十步,身旁親軍都如臨大敵地準備保護兩人。

蒲子通說了主次,唐培宇身邊已經沒有睿王和傅榮忠這樣的人物,只有帶來的近兩千殘兵。

衡州知府不肯一同舉事,如今衡陽城中,文武都是蒲子通的人。

他看了看蒲子通身後以逸待勞的千余精兵,只能沉聲說道:“合則兩利!我可以奉你衡州衛為主,但我虎賁營,不能被你打散,仍要以我為首。糧草軍需,一樣不能少!”

“自是理所應當。實不相瞞,城北烝水岸邊,本都督早已築好軍寨等侯將軍。”蒲子通又盯著他,“將軍若要與王師匯合,當與本都督一同入城先面見陛下,受印拜將。吉王既已被擒,如今諸事都需名正言順!唐將軍以為如何?”

唐培宇搖了搖頭:“以我之見,我虎賁營駐紮於岣嶁峰更可與衡陽守軍成犄角之勢。逆軍須臾便至,何須這等繁文縟節。若要受印拜將,我遣人代我陛見便是。”

誰心裏還不清楚,如今那六歲“天子”只是木偶而已,唐培宇是萬萬不敢離開自己的軍隊入城的。

他覺得蒲子通提出這一點就已經是不懷好意,這更堅定了他上岣嶁峰的決心。

蒲子通只是看著他說道:“唐將軍何須相疑?”

“蒲都督未率軍援守長沙,本將軍以一衛兵力迎戰顧仕隆五萬大軍以致於敗逃至此。蒲都督若要用我這長沙衛兩千百戰老兵,現在便該是蒲都督讓本將軍再度相信都督誠意才是。”

蒲子通望著充滿警惕的長沙衛殘軍。

想了想之後,他就點頭道:“唐兄說得也不無道理。既如此,唐兄便遣使隨我入城吧。岣嶁峰還需從速構築城寨,本都督可撥民夫二千,起運糧草軍資隨唐兄入山,如何?”

“好!唐某於峰下等候。嚴大牛,你代本將軍入城陛見、受封!”

有風險的活,唐培宇現在都讓嚴大牛去做。

岣嶁峰上的天虎寨如何,也得自己的心腹親信去查看、接收。

嚴大牛毫不猶豫地說道:“末將領命!”

蒲子通卻盯了盯嚴大牛,眼神微眯:“你就是衡山上祝融洞的大洞主嚴大牛?”

嚴大牛只是桀驁地哼了一聲:“正是!”

“你投了唐兄,卻不來投本都督?”

唐培宇靜靜聽著,對嚴大牛的身份又相信了一些。

“我義弟鄧二虎死於你箭下,如今我投了將軍,沒想到竟要聽命與你!”嚴大牛啐了一口,“若不是唐將軍舉義旗,長沙衡州有被官兵清掃的危險,我豈肯下山共赴義舉?你若要我不計前嫌聽命用事,必須叩拜祭告我洞中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