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王師必勝

城東,城墻與湘水之間寬在百步與三百步之間。

城北,青葉橋已斷,烝水和城墻之間則寬逾一裏。

城東南看似登陸之時不易被城墻上守軍的箭矢和彈丸擊中,但反而還有城南守軍和東南方耒陽大營守軍夾擊。

而若從城北渡河登陸,又有深入烝水、湘水交匯口的石頭咀上寨堡的攻擊。

所以蒲子通的重心必須是城西,在他看來,顧仕隆若想順利攻克衡陽城,最理智的做法應當是讓唐培宇搏命消耗了烝陽大營之後拿下烝水以北,從城西北渡河與朱麒合兵,主攻城西、城北。

那個方向畢竟還有相對開闊地排名布陣的空間。

渡河攻城東,殊為不智。

但是事情的發展超乎蒲子通的想象,率先發起攻擊的,居然是城南的方向。

鎮守回雁門這個“逃命之門”的,是蒲子通最信任的得力幹將、原先常德衛的指揮同知池福勇。

現在他竟然離開了南門,親自跑到了在城西北城墻上巡視的蒲子通。

“你怎麽來到了這裏!”

蒲子通心裏一陣抽抽,難道南門出了問題?

池福永卻不顧其他的,將他拉到了一旁低聲說道:“傳信之人我先看押了起來。大都督,湘水上遊來了大批戰船!水口山寨堡敵軍和湘水之上,正水路並進。”

“……戰船?”

他不理解,但很震撼。

池福永急得不行:“船不大,但是炮很大!離水口山最近的那個寨,只堅持了不到一刻鐘,就被戰船從湘水上毀了。城東南碼頭上我們的那些船,恐怕頂不住。大都督,他們攻常寧,為的是把湘水上遊都理順!這些戰船,是從廣東經靈渠而來的!”

“區區靈渠,又能過來多大的戰船?你是不是已經有了退卻之心?”

蒲子通久居湖廣常德,他是知道朝廷已經有了一種新炮,唐培宇就飲恨於此;可是再怎麽重視,他也不認為廣東造辦的戰船會跋涉這麽遠,到了這裏就能摧枯拉朽,而且還讓池福永離開了他應該鎮守的南門跑到這裏。

但回應他的,是東南方向隱隱傳來的一聲聲巨響。

池福永臉色驟變:“他們竟已又攻陷了一處寨堡。大都督,聽聲音只怕已經快到城東南碼頭附近了,大都督速做決斷,我去南門!”

蒲子通嘴巴微張。

一直只是三面合圍的朝廷大軍放任南面不管,原本以為五軍營選鋒就是奇兵了。

這些天以來,詹華璧所說的什麽辰州衛、寶慶衛原來根本不存在,南面其實一共只有一支五軍營選鋒、駱安所率三百錦衣衛、但昭年的千五人,還有朱麒留作後手的兩千廣西兵。

而在衡陽城附近,更是只有不到兩千兵力,所以他們才只固守水口山寨堡。

現在才發現,詹華璧之前一直猜測顧仕隆等的東西,竟是這支水師?

重要的並不是這支水師戰力多強,而是若讓這支水師控制住了衡陽城東的湘水,那麽耒水方向過來的補給和這條退路就斷了。

衡陽城真正會成為一座孤城!

池福永希望蒲子通早做決斷,蒲子通明白了他的意思:要麽以城南為主要方向,一定要先打殘這支水師;要麽就要考慮撤往郴州了。

蒲子通根本沒想就這樣輕易放棄衡陽城,此時,必須要搞清楚那支新出現的水師戰力如何。

“傳令盧參將,遣一半水軍往南接敵!”

常德本就在洞庭湖西畔,常德衛底下並非沒有水軍。確定了守衡州之後,蒲子通也沒有忽略水上的安全。

他的命令剛下過去不久,就聽到更清晰的炮響從城西傳來。

朱麒終於也開始動了,又是配合到恰到好處的時間。

衡陽之戰就此打響!

……

站在最大座船上指揮這支北征水師的,是安嬪的父親馬永。

他原先的職位是薊州總兵、署都督僉事,本身就已入武將的正二品序列。

女兒被冊立為嬪,馬永和孫交,其實是嘉靖新朝皇親之中文武領域最強的兩人。

他知兵,但到了廣東,所任的卻僅僅只是一個治安司掌司。

現在他知道,廣東的過渡期已經過去了。這次另得差遣率著自己並不熟悉的水師北上,皇帝只是為了讓他撈一個功勞,下一步則必定是要因功重用的。

夜間的湘水之上,這一隊近三十艘北征的水師第一次打這樣的仗。

而馬永也找到了指揮真正軍隊、而非治安司那群蝦兵蟹將的感覺。

“轟完兩輪,繼續順水而下!”

馬永說完,眼睛都不看左側的寨堡。

屯門之戰後,在皇明記和廣東海防道不斷的采買下造辦的新式戰艦,已經不是三年前大明戰船的戰力可比。

在陛下的要求下,戰艦已經更加側重火炮轟擊,接舷肉搏的戰鬥方式在逐漸削弱。更何況,現在要轟炸的是根本不會移動的寨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