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枯蝶(5)(第3/4頁)

看著姜歲茫然失措的臉,孟令秋憤懣的幾乎要嘔血。

原來是這樣……

姜歲是被人騙著賣進了一度春風!

一度春風此等調教人的淫窟,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即便性子再剛烈,進了一度春風也要服服帖帖,第一晚,姜歲就和其他幾個剛被賣來的少年少女一起跪在房間裏,被按著在肩頭烙下了“春風印”,那東西是朵桃花的樣式,一旦烙在皮肉上,就很難去掉,不管逃到哪裏,只要看見這枚印記,別人就會知道他們是一度春風的奴隸。

就像是將人的自尊徹底剝離下來,再扔在地上狠狠踐踏,進了一度春風後,他們就不再是人,而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十幾個人擠在一間房裏,其他人都抽抽噎噎,唯有姜歲坐在微弱的燭火邊,一遍又一遍的用簪子將肩頭的皮肉劃爛,企圖將那枚恥辱的印記撕離。

可哪怕鮮血淋漓,哪怕將那塊肉完整的挖下來,待傷口愈合,凹凸不平的皮肉上仍然烙著桃花印記。

有人勸他:“你再這樣流血會死的,放棄吧。我們來了這裏,就再也逃不出去,只能認命。”

但姜歲從不認命。

若他認命,早就跟在他那娼妓母親身邊時,就被她母親送到不知哪個富商巨賈的床上去了。

他變得沉默寡言,溫順乖巧,一頓春風教的琴棋書畫,他都學的很好,就連教習都對他青眼有加,他好像已經融入了這個地方,唯有每天夜裏去挖肩頭的春風印時,孟令秋才明白,他從未妥協。

在一度春風一年後,有了最基本的儀態,就要學些伺候人的手段了,姜歲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面上很平靜,沒什麽情緒起伏,私底下卻更加急切的打探消息,他必須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刻都不能再等。

或許是老天爺也覺得他的前半生過於淒慘,機會很快就來了。

姜歲從幾個管事的口中得知,今夜會有位大人物來此,雖然不是為了獵艷,但他們還是準備好了調教好的美人,力求逃得這位大人物的歡心。

姜歲明白,這是他離開一度春風唯一的機會,於是他多方籌備,在眾人迎接那位客人時,混在了人群裏。

他隔著幢幢人影見一襲紅衣步伐散漫,平日裏拿鼻孔看人的幾個管事極盡諂媚,點頭哈腰的說:“陛下,您要的桃花陳釀已經備好了。”

那人漫不經心的一笑,“既然備好,何不送來,還要我親自去取不成?”

幾個管事對視一眼,恭恭敬敬道:“陛下,這桃花陳釀就著活色生香的美人才是上上品,得知您要來,我們已經備好最出挑的……”

那俊美風流的公子擡起暗綠色的雙眸,語調仍舊溫緩:“我生平最厭惡自作主張之人。”

管事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連忙匍匐在地告罪,周遭立刻跪倒了一大片,飄著甜香的堂內一時間落針可聞。

姜歲也跟著人群跪下,他借著人群的遮掩,第一次看清了應持月的臉。

妖王應持月生了張極其美艷的皮囊,眉眼卻天生帶著幾分陰冷,毒蛇一般,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咬人一口。

這人一看就不好招惹,可姜歲沒有時間了。

他狠下心,在這鴉雀無聲中砸碎了一只白玉酒壺,脆響震天,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包括應持月。

姜歲面色惶然,連忙道:“求陛下饒命,我並非有意……”

其中一個管事上前來怒罵道:“你這笨手笨腳的賤奴,陛下面前安敢放肆?來人,趕緊拖下去——”

姜歲擡起暈紅的眼睛,濕漉漉的眼睫微顫,下唇都被自己咬的微微凹陷下去,就那麽又可憐又委屈的看著應持月,有人來拖姜歲,應持月忽然道:“慢著。”

他慢慢走上前,彎腰擡起姜歲的下頜,看著他淚痕斑駁的臉,饒有興味的勾起唇角:“你叫什麽名字?”

“我……”其實一度春風給他取了新名字,但他從來不認,於是說:“我沒有名字。”

“嗯?”應持月擡起手指緩緩擦去姜歲臉上的眼淚,俊美又溫柔的眉目能叫人輕易淪陷,“這麽可憐呢。”

姜歲垂下眼睫,怕讓他看見自己眼睛裏的野心和憤怒。

“弄出這麽大動靜吸引我注意,你想要什麽呢。”應持月湊近姜歲,幾乎是呼吸可聞的距離,“說說看。”

姜歲看出這人不簡單,卻沒料到他如此敏銳,幹脆孤注一擲,拽住了他緋紅的衣袖,哽咽道:“你可不可以……帶我走?”

幾個管事聞言都變顏變色,想要說什麽又不敢,應持月卻笑出聲,撫過姜歲的眼尾,“你哭起來很漂亮,自己知道嗎?”

“……知道。”姜歲說。

所以他才哭給應持月看的。

“我答應你了。”應持月站直身體,往外走出幾步,忽而回頭:“不是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