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頁)
少女背身向外,蜜蠟光暈打在她雲髻松散撥開的頸後肌膚,仿若流動般盈盈。
她已經睡著了。
窗外不知何時起又下起了霏霏細雨,遮住了男人的心跳聲音。
他跪身上榻,卷了一截她的錦被,睡在了師暄妍身後。
少女芳馨滿體,發絲與肌膚間都繚繞著淡淡胭脂的芬芳,離得越近,那香氣似越濃郁。
他一動未動,並不想趁機輕薄了熟睡的少女。
驀地一道閃電裂開,自屋外撕裂蒼穹,爆裂地閃灼。
伴隨閃電而來的必是雷鳴,寧煙嶼扭過頭去,伸掌抵住了她的耳朵。
但也只是徒勞,在雷聲響起時,她還是不受控制地身子輕輕戰栗。
貼著他的胸膛,那纖薄的身子,一寸寸蜷縮起來,猶如刺猬一般,團成一個小團兒,保護著自己。
寧煙嶼握住她柔軟的小手,喚道:“般般。”
師暄妍的神魂已經陷落在夢裏,江拯那肥大油膩的臉龐,噴著濁臭逼人的口氣,獰笑著朝她撲來。
江家的侯爺與夫人都在邊上看,沒有一個來搭把手。江夫人只是挽著江晚芙的手,一大家子,旁觀著她的苦厄與困窘,眉目冷漠,作壁上觀。
“別過來……舅舅,求你……”
她害怕地舉著鎮紙,雙眼通紅,腿彎打著哆嗦後退,哀求著江拯,不要靠近,不要碰她。
江拯笑著:“般般,你阿耶阿娘不要你了,他們早就忘記你了,你不如就放心跟了舅舅,舅舅會憐香惜玉,不會很疼的。”
師暄妍舉著鎮紙,緊緊閉上了眸,“啊”一聲叱咤著朝前擊打了出去。
堅硬的青銅夔牛紋鎮紙,把江拯的腦袋砸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大坑。
睜開眼江拯的神情就變了,不再充斥著猥褻淫.笑,而是怒不能遏:“小婊.子,你敢砸我!”
他搶上前,將師暄妍手裏防身的鎮紙粗魯地打掉,捉住了她的後頸,押著她便往院裏的水缸走去。
那水缸……
水缸恁的眼熟。
是小時候,江晚芙推她下的那個缸。
缸裏盛滿了水,浮萍碎藻飄在水面上,散發著腐爛的氣息。
師暄妍拼命掙紮扭打,江拯從身後摁住她頭,將她往那水缸裏摁。
“溺死你這個小賤人,膽敢勾引老子,還裝什麽清高!你就是個下賤胚子,還當自己是什麽侯府嫡女!”
獰笑聲音從水面上傳來,師暄妍的頭被按在水底下。
水。
好多水。
猶如洪潮般將她吞噬,封閉了她的感知,她拼命地推、搡,抗拒。但那個水缸,就像她抗拒不了的命運,從來沒給她還手的余地,漫上來,侵吞她的鼻、耳,最後是喉,一點點將她湮沒。
他們在看。
他們在笑。
他們額手稱慶。
一重水做的屏障,模糊了笑聲,那些聲音隨著冷水隱隱約約地灌入耳朵。
沁涼的冬天,水冒著刺人骨髓的冷,她喘不過氣來,沒了力氣,只能放任身體往無底深淵裏沉淪……
師暄妍輕顫,眼睫晃動,緩緩地睜開了美眸。
眼前是昏蒙的,燭火晃動,於簾帷外搖曳。
蘇醒之際發覺身旁睡了一個男人,這多可怕,尤其那男人還攬著她纖腰,望著自己,瞳眸幽邃。
一瞬與夢中滿臉肥膘的江拯重合。
師暄妍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拳重重地揮出,砸在男人的鼻梁上。
寧煙嶼本來擔心她被夢魘困住,隔得近,手掌貼在她的後脊上壓著她的穴位,替她舒緩情緒。二者相距不過半臂的距離,加上在床榻上蓋著棉被,退也無可退,而師暄妍突然出拳又是讓他猝然不防,這一拳,迎面飛來,太子殿下挨了個結結實實。
“梆”地一聲,鼻梁骨被砸傷了,噴出了一點血漬,落在枕上。
“唔——”
寧煙嶼剛要出聲,又是一拳飛來。
“師般般!”
他立刻制止。
師暄妍這夢本來還沒醒,但被男人喊了魂,也清醒過來了。
粉拳停在半空之中,砸不下來,就著燭火滲入簾帷的光影一看,不得了,竟然是“封墨”。
師暄妍迷迷糊糊地一怔:“怎麽是你?”
他怎麽又來了?
還沒晃過神兒,寧煙嶼擦掉了鼻梁下滲出的血漬,皺眉道:“師般般,你這一拳,是在出氣?”
師暄妍沒想打他,還以為是江拯,正準備道歉,可這歉意一起,還沒等蹦出一個字兒來,便倏地皺起了眉:“你怎會在這裏!”
他不是正和昌邑縣主定親,馬上要做河東洛氏的乘龍快婿了麽?
寧煙嶼看這小娘子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分明是故意拿他撒氣,卻仍顧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