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頁)
江晚芙的眼瞳瞪大猶如房檐下的兩掛燈籠,饒是她也知曉師暄妍舉止不檢行為不端,是個不安於室的小蕩.婦,也沒料到,都已經被驅趕至君子小築,落到了這步田地裏,她竟還在思春,實在是饑渴得不像話。
倘或不是阿娘從她來癸水開始便給她每月一碗參茶地喂她喝著,說不準,她都早就不止這麽一個孩子了。
真個是不知羞恥,讓人臊得慌。
“師暄妍!”
她朗朗地朝著寢屋裏喚道。
屋內的兩個人,卻不是吻得難解難分,而是某位殿下一意孤行地扣著師暄妍的腰肢和膝蓋彎,不許她有分毫的反抗之舉,師暄妍無奈自己生作柔弱女兒身,不是其敵手。
想把膝骨自他長腿控制之下抽出,卻似撞上一堵堅厚的巖壁,撼動不得絲毫,她惱羞成怒,身畔的燭光映著少女漲紅的面頰,更添了她的明艷,風采瑰潤。
“寧恪!”
貝齒擠出一個斥責的聲音來。
若是再不走,便沒有機會了。
寧煙嶼鉗著她柔軟的春腰,望著少女怒意勃勃、生氣盎然的明眸,唇角輕牽,心裏一股柔軟的情緒在蔓延:“到這裏了,你還在擔心我的處境。小騙子,我之前同你說過,你身上背負的這些事,可能在你看來是沉重不堪,可在我這裏,損不了我分毫。”
她微微怔住。
男人稍傾上半身下來,目光一錯不錯,膠著在她的粉靨上:“般般。跟我從這爛泥裏出來,把我當作你跳出泥坑的踏板,踩著我走,可好?”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要她離開那個爛泥坑,不要往下看。不要搭理他們,將他們視如無物,為了他們而傷害了自身,不值當。
師暄妍怔愣地對上他認真的視線,那雙黑眸蒙了燭光的亮色,分外清透。
一國儲君,怎會有這樣的清透明凈、如懷著赤子之心的眼睛?
可師暄妍沒有去思索,也沒有回答,她的耳膜被一股叫罵聲充斥著。
“師暄妍!你可知阿耶和阿娘花了多少心血在你的身上,為了你的醜事,他們急得白了多少根頭發,你怎麽還敢,和這個男人,不要臉地在這裏廝混!”
幾個婆子也跟著罵:“快些滾出來,再不然,我們便要沖進去,捉奸拿雙了!”
她們的叫罵聲不弱於城池下的叫陣,義憤填膺,聲震雲霄,但房中仍然沒有動靜。
這畫面,若是讓開國侯和江夫人知道了,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江晚芙痛罵著屋內無媒苟合的二人,一邊卻在思忖這個問題,她朝身後的一個婆子暗聲吩咐,讓婆子先行回到開國侯府,將此事稟告給家主與夫人,讓他們也知道個信兒。
今日看來,是要來個甕中捉鱉,那這對奸夫淫.婦一網打盡了。
到時候,家主與夫人不但會對師暄妍再度失望透頂,而且都會誇贊自己辦事得力。
就在江晚芙如意算盤彈撥得錚錚作響時,那面紗窗被支開了。
一燈如豆,映出男人如梅胎雪骨的影。
他在那半昏半黃的光暈裏立著,單手桎梏著師暄妍弱柳扶風的軟腰,冷峻的眉眼,透過燭火,掃過起來諸人。
而那開窗之後的霎時間,江晚芙猶如氣血停滯了流動,被震懾住了,她驚愕得忘記了呼吸,整個人,便如同木胎泥塑,只見其形、不見其神地戳在那兒,一動不動,傻了眼。
“太、太子殿下?”
那是她糾纏多夜的,一個譬若水月鏡花般的綺夢。
春花台上,鶴姿烏發的少年,是滿園春色之中最曜灼的存在,他一步一步地踏上玉階,猶如登臨天梯,直入青雲,下一瞬便要羽化而去。
江晚芙甚至在夢中,都只敢匍匐在他的腳下,用謙卑而虔誠的姿態,小心翼翼地,去夠他垂落在腳邊的一寸衣角。
且不敢因為得之不到而羞惱。
可這一刻,她卻看見,他在姊姊的房中,單臂托著姊姊的腰,冷眼睥睨著自己。
有一瞬間江晚芙以為那不是太子殿下,可多看一眼,那通身的矜貴與冷漠,那華美而俊逸的氣韻,天下之間豈有第二人。
一同前來的婆子裏,也有那日參加了離宮春華台太子殿下冠禮的仆從,原先還不敢肯定,江晚芙這麽一喊,立刻也都認了出來,這位,是大名鼎鼎、端居東宮的儲君。
從來不下凡塵的神仙人物,竟會屈身於一方小院,而且……
難道他就是那個師二娘子一直窩藏掩蓋的——
“奸夫”?
“哐當”一聲,落在清寂的庭園中,尤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