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愛非其道 七

言格一眼看穿瞭她的表情,稍斂眉心,但並未停下:“他有妄想癥,但不是異裝癖,準備的假發和女性服裝,從頭到腳非常協調,沒有視覺沖擊和違和感;服裝搭配與品味不差,可能是女性親屬的;衣服是名牌,傢境很好。”

甄意沒註意到這點,眼睛稍稍睜大,贊同而驚訝。

她的表情和心理,他盡收眼底:“至於我說他相貌清秀,因為他一路並未引起旁人目光,扮女裝也沒有給人突兀和粗獷的異樣感。”他停瞭一秒,道,“長得好看的人通常不容易給人留下壞印象,也不容易讓人起疑。”

甄意點頭:“這倒是。”說完,咧嘴笑瞭,小聲道,“我第一眼見你就知道你是好人。”

言格微微不在自在,淺淺地清一下嗓子,說:

“他妄想癥比較嚴重,無法正常生活工作,可他並不邋遢落魄,也非形銷骨立,他的傢人把他照顧得很好;他順利進入醫院,作案並離開,沒有迷失方向,看得出他瞭解這個醫院。我不認為他事先踩過點,因為陌生且人多的地方會讓他不安。加之他走路重心偏右,左腳可能是新傷,而第三醫院是貴族醫院,我認為他在此處就醫的可能性很大。他偷嬰是最近受瞭刺激,失去瞭孩子。我說那個女孩死瞭,因為兩點:一、他帶走安瑤,說明不會立刻抱著嬰兒去見那女孩;二、他至今沒有打電話要求我們聯系那個女孩。”

大傢心服口服。林警官和另一組的幾個警官道:“言醫生,你說的這些和剛才季老師跟我說的一模一樣,看來抓到這個人把握很大。”

言格這才看向季陽,是一個眉毛濃黑眼睛狹長的英俊男人。季陽點頭:“我和你想的一樣。沒想到國內也有如此厲害的犯罪心理研究者,佩服。”

言格斂眉,糾正道:“我並不是你理解的犯罪心理研究者,隻是精神科醫生。我隻研究精神病人的心理。”

甄意低頭冥想著,眉心越蹙越深。她為難極瞭,不想在眾人面前駁他的面子,且這個什麼犯罪心理專傢季陽也支持他的觀點,他肯定是對的。

可萬一他錯瞭,那不是毀他清名。該不該說?

言格收回目光,眸光清淡籠在她臉上,看出她的糾結和心理鬥爭,明知故問:“怎麼瞭?”

甄意咬牙,提出質疑:“有可能這個男人沒有精神病,他是拐賣嬰兒的罪犯,又或者他在綁架,勒索錢財。”

這話一出,身旁的警察們紛紛投來目光,卻全是一種大人看小孩玩笑的感覺。

甄意莫名其妙。

言格點點頭,說:“甄小姐考慮得很對。”他聲線磁又偏軟,說什麼甄小姐……甄意無端窘迫。

他轉而問:“林警官,你覺得呢?”

甄意曾在警署工作,和林警官是熟人,他倒不會因為她的發言覺得怪異,道:“甄意,你說的這些剛才言老師說過瞭。他認為可能性低,但並沒排除這兩個可能。警署已派人拉網搜查出城的交通要道。如果是拐賣兒童,安醫生的狀況就非常危險。”

甄意明白。如果嫌犯的目標是嬰兒,安瑤作為障礙,會被殺;活命的情況是疑犯同時還拐賣婦女,那安瑤會被賣入深山,永無天日。想到這兒,甄意的心沉悶得透不過氣來。

可言格說:“拐賣兒童的可能性很低,他們通常會讓女性成員來偷嬰兒,且他們不會穿著紀梵希女裝來偷嬰兒。”

啊,她沒有觀察到這種細節。心稍稍落下:“綁架的可能也低嗎?”

司瑰道:“七小時瞭,嬰兒的父母還沒接到綁匪的電話。”

七小時。如果是索錢類綁匪,早該打電話提要求。他這七個小時在幹什麼?是不是安瑤給他造成瞭麻煩,是不是他把安瑤……她不敢想。

“也有綁匪會故意拖延時間,給受害傢庭施加心理壓力……”甄意說不下去瞭,這種情況的確存在,但很蹩腳,“索錢類綁匪通常隻要錢,會要求傢屬不準報警。可他選擇在醫院偷孩子,是昭告警察。即使他覺得偷嬰兒比較容易,他也會在警察出動前聯系父母要錢,不會這樣杳無音訊。”

一番分析下來,甄意不得不佩服言格說得很對。想起剛才的質疑,她臉發燙,他那樣思維縝密的人,她在擔心什麼。還怕他出錯丟臉,是自己丟臉瞭吧。

她立在眾人的目光裡,臉紅彤彤的發光。在言格看來,像小太陽。

言格眸光閃瞭閃,似乎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最終隻剩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