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 此間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四(第4/13頁)
他順勢壓住她的腳,盡量給她溫暖。
“我不想動。”她喃喃的。此刻聽耳邊他均勻有力的心跳,她一點兒不想被打擾。
他貼住她微涼的臉頰,輕聲說:“可我擔心你會著涼。”
“這麼暖怎麼會著涼?”她夢囈。
次日,天空短暫放晴。淡淡的一抹藍摻著微白的天光,看上去格外高遠。
雨後的山裡全是清新的樹葉味和泥土香,園林如水洗過,輕描淡寫,似江南煙雨圖。青石板濕潤卻無積水,甄意踩在上邊,被言格牽著手,穿行在雨後的霧靄裡。
他們剛從言父言母那邊回來,已經見過傢裡的其他傢長和長輩。
言格說,婚禮要在明年的九月十日。到那一天,他們就認識十三年瞭。
經過一棵木槿花樹的庭院門口,言格停下,問:“要不要去看看言栩?”如今她已是他的未婚妻,身份大不同。
走進庭院,繞過屏風,幾隻小鳥在雨後的草地上蹦蹦跳跳,啄食雨打下來的樹種。
露臺上,言栩坐在輪椅裡,安靜地合著眼,微風輕拂他額前的碎發。
安瑤坐在欄桿邊,捧一本書給他讀詩:“……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念到一半,抬手掖瞭掖他腿上的毛毯,怕他的腿冷著。言栩緩緩睜開眼睛,靜靜瞧她。
一隻小鳥蹦蹦躂躂,跳到欄桿上,張望著兩人。
“言栩,安瑤。”
安瑤許久不見甄意,也開心。兩人寒暄幾句,甄意扭頭,見言栩又自顧自玩起五層的魔方,像機器人一樣瞬間全色。
她好奇,湊過去:“言栩,你可不可以教我?”
她耐心等瞭很多秒,他才抬起眼眸,說:“我在想一個數字,猜對瞭我就教你。”
“就這樣猜?”甄意納悶。
“嗯……”
“……”
又過十秒,言栩想瞭想,好心給點兒提示:“我想的數字在2和4之間。”
甄意立刻道:“3!”
“真遺憾。”言栩低下頭去瞭,“我想的是2.8284271247462……”他在甄意驚愕的目光裡說瞭幾十位數後,道,“嗯,也就是根號8。”
“……”甄意抬頭望住言格,你弟弟這麼萌賤,你真的不知道嗎?
回K城的路上,甄意頭枕言格,仰躺在後座上,心情不錯地哼著歌兒。看她無憂,言格的心便是寧逸。
過關後,他提議:“我陪你回傢收拾東西。”
“咦?”她仰頭,手伸過來,抓抓他的臉頰,“做什麼?”
“搬去我公寓,離你工作室也近。”
“可以嗎?”她一下坐起身。求婚做愛同居都是他主動,她真不太習慣。
他清淺道:“我們本該一起生活。”
“好呀。”她歪頭靠在他肩膀,“我也不想住在案發現場瞭。”
一想到早上醒來看見血鏡子,還被人拿項圈箍住脖子,她就瘆得慌。她心裡期許過和他一起住,但顧忌著他的生活習慣,怕他不舒服。可這樣的相處模式要被打破瞭。他越來越努力地進入男朋友和未婚夫的角色。
以後,她應該學會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好。
言格的復式樓面朝大海,環境清幽,傢居風格也不像言傢那般古樸,而是簡約的現代風。
唯一相同的是一張大大的圓形的床,深藍色。甄意搬來後,把它換成瞭大紅色,說是紅色能夠提高性愛的愉悅度。
言格不置可否,任由她去。
等到夜裡看見她光溜溜的一條小白魚,在紅色的大床上翻滾時,那樣的視覺沖擊。他想,嗯,真是這樣。
和言格同居的日子,甄意過得太滋潤。吃飯規律瞭,作息時間規律瞭,愛愛時間也規律瞭。出去吃飯,司瑰都能一眼看出不對勁:
“甄意,吃到肉瞭?”司瑰夾著生魚片蘸芥末。
“肉?我一直在吃啊。”
“我說你和言格!”司瑰嘖嘖兩聲,“你現在這面帶桃花的樣子,看著就像得瞭男人精魂的妖精。”
甄意呲她:“和卞謙一起後,你用詞越來越奇葩。對瞭,你和他進展怎樣?”
“上星期他帶我去他傢瞭。沒想到他傢那麼有錢。壓力好大。”
甄意“唔”一聲,心想她應該知道卞謙的身世瞭。
果然,司瑰嘆瞭口氣:“他身世挺坎坷。小時候,他爸被合夥人誣陷強奸,警署草草辦案,他爸破產進瞭監獄,他媽卷錢和人跑瞭。他和他哥相依為命,沒人照顧,哥哥染病死瞭。厲害的是他爸出獄後東山再起。隻可惜年初發現肝癌,撐不瞭幾個月。醫生說監獄生活給他留下瞭病灶。”司瑰惋惜,“他爸爸是一個非常樂觀正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