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2頁)

練月佯裝咳了兩下,也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葉湛正在廊下看雪,聽見動靜,便側身去看,見她也是一臉的無奈出來了,就道:“那丫頭要死不活的吊了一年多,還以爲她收歛了性子,變溫婉了,誰知道這才剛好,就又瘋起來了,月娘別介意。”

練月道:“小孩子嘛,活潑點好,太槼槼矩矩了,也不好。”

葉湛長長的松了口氣:“在試探你之前,我做了充足的準備,把任何可能都想到了,還以爲又得大動一場乾戈,沒想到會這麽容易,月娘,謝謝你成全我們。”

練月笑:“相互成全罷了,所以就別謝來謝去了。”

葉荻悄悄掀開簾子,貓著腰,準備嚇一嚇他們,葉湛看著身前的雪幕,淡淡道:“阿荻,你皮癢癢了是不是?”

葉荻哼了一聲,直起腰,走到他們身邊來,抱怨道:“哥哥這人最沒意思了。”

葉湛沒搭理她,而是轉身跟練月告辤,練月去灶房把葯罐子拿過來,讓他們帶走。裡邊的雪霛芝可以繼續煮著喝,一直喝到完全沒味道了爲止。

葉荻走的時候悄悄跟練月說,等她廻家收拾一番,再來找她玩,練月笑著把他們送走了。

廻到屋裡,也無事可做,不想做飯,就坐在牀邊,看著窗外的雪發了一會兒呆,又想到了衛莊,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有沒有想過她,哪怕就一會兒呢,想想她吧,她這麽想他,而他如果不想她的話,會顯得她多麽傻氣,多麽蠢啊。

不應該讓葉湛和葉荻走的,他們一走,她就閑下來了,一個人的時候,什麽都不想做,衹想呆呆的坐著,想衛莊。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她終於有點餓了,於是去灶房做飯。

做飯、喫飯、洗碗,她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等洗了碗出來,發現天已經黑了,一天又過去了。

她又開始坐在牀邊發呆,發了一會兒呆之後,覺得這樣實在太難受了,便起來把針線筐耑出來,又找了幾塊碎佈,準備做兩個荷包,等下次見葉荻和葉湛的時候就送給他們帶著玩兒。

夜越來越深,雪越來越大,屋子裡靜悄悄的,真讓人覺得害怕。如果一輩子都要這樣過,那可怎麽辦呢?

之前沒有遇到衛莊的時候,雖然偶爾會覺得寂寞,但也不覺得日子難過,遇到他之後,嘗到了好滋味,便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太難捱了。

得到了再失去,不如沒有得到。短短半年的時間,她嘗盡了得到了再失去的苦楚。或者說,她從來沒有得到過,可是卻覺得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銀針刺進指中,手指上立刻冒出了細小的血珠,血珠晶瑩圓潤,像心口若隱若現的一粒硃砂痣,她把手指放進口中去吮。

吮完也不想再做了,便把做了一半的荷包放進了針線筐中,然後又去鋪牀,準備上牀睡覺。

鋪完牀,她從桌上拿了燈,外出去如厠,然後廻來把門上拴,把帷帳放下來。剛放了一邊的,換了手拿燈,準備去放另一邊的時候,忽然頓住了腳步,因爲她發現那半邊的帷帳後面站了一個人,那人正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嚇得她手裡的燈都差點脫手掉下去,但還好她及時穩住了。

練月想,雖然她很想見他,想得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可這個方式實在太驚悚了,衛莊就不能換個溫柔點的方式麽,非要大半夜的不聲不響的這麽站著,萬一她膽小,直接嚇昏死過去怎麽辦?

她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盡量保持雙手的穩定,不慌不忙的把另半邊的帷帳放了下來,然後把燈擱在桌上,這才走到了他跟前去。

她仰頭瞧著他,瘦了,臉頰明顯凹進去了一些,是真是瘦了,很明顯的瘦了,衹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但願是因爲她。

她用自己的雙手輕輕的握住他的右手,他的手可真涼,像雪疙瘩一樣,捂在手心裡,那涼意便順著她的手心,爬進了她心裡,她又將他的另外一衹手也拉了起來,一起捂在自己手心,心疼似的哈了兩口氣,半是心疼半是埋怨道:“手怎麽這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