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九章 水越渾越好(第2/5頁)

郁悶之余,又禁不住懷疑這事兒會不會是韓征在弄鬼。

前番仁壽殿那一遭事敗了以後,宇文皓雖遺憾,卻並不很擔心,只要廣陽郡主不說,他相信韓征查不到他的任何把柄,那便縱使再懷疑他,也只能是懷疑,不能付諸於實際行動,直接報復他。

事實隨即證明,廣陽郡主雖再不肯見他,也讓他以後不要再去衛親王府了,但的確什麽都沒說。

可就算只是懷疑,甚至是連宇文瀾和安親王府一起懷疑,以韓征的性子,勢必也要有所行動的,不然也太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作風了。

叫他怎能不懷疑這事兒是韓征在搗鬼?

他本來就是皇上身邊第一得臉得力之人,皇上早就對他言聽計從了,“立皇帝”的名頭可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所以平心而論,宇文皓是真不想去惹韓征,可這座大山根本拉攏不了,除了試圖將它搬走,他還能怎麽樣呢?

現在可要怎麽辦,要是皇上真過繼了別人,他就真的什麽都完了……

事實上,不止宇文皓懷疑韓征,就是太後,在聽說了那個小道消息後,也第一個想到了會不會是韓征在搗鬼。

皇帝她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想過繼,怎麽會忽然就松口了?

不過也說不準,過繼這事兒既已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板上釘釘之事,那皇帝總會慢慢習慣並接受的,那既然無論如何都要過繼了,何不過繼一個年紀小,無依無靠的呢?

就跟尋常人家過繼子嗣是一樣的道理,年紀小的才能養得熟,無依無靠的才能杜絕以後嗣父母年老體衰,對嗣子和家業都失去了控制力後,不會被嗣子的親生父母登堂入室,作威作福。

放到天家,就更得防著這一點了。

畢竟天家無父子兄弟,歷朝歷代不得不“榮升”太上皇,甚至不得善終的皇帝不要太多;同樣的,死於父親之手的太子皇子也不要太多,那些還都是親生父子,在那張至高無上的寶座之前,尚且如此了,過繼來的兒子,難道還敢指望比親生兒子更強不成?

所以太後心裏也有些慌了。

難道他們母子當初辛辛苦苦,付出了那樣巨大的代價才爭來的江山大業,真要白白便宜外人,白白便宜別的女人的子孫後人不成!

不但慌,還恨,韓征那個狗閹奴,怎麽就偏要跟她作對呢,只恨她當初為什麽要放任他上了位,她要是一早就把他踩死了,又豈會有如何的種種不如意?

連帶近來宮裏竟莫名有了流言,說她的小佛堂裏供的竟不是菩薩,而據說全是她害過的人的牌位,她又氣又怒之下,本來是要徹查一番源頭,尤其要把仁壽殿所有服侍的人自上而下都再徹查一遍,看是不是混進了不知道誰的人的,一時間也是顧不得了。

宇文皓與太後等人卻不知道,事情還真不是韓征在搗鬼,或者說,不全是韓征在搗鬼,他只是適當推波助瀾了一下,再讓底下的人傳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出去而已。

不過一開始讓宇文皓與宇文瀾去戶部和吏部觀政,卻的確是韓征像隆慶帝進言的。

他知道隆慶帝聽不得任何與過繼相關的話,便只是說二人都老大不小了,也該替隆慶帝分點憂了,“這尋常人家的子侄們長大成人了,長輩們尚且要開始使喚他們,歷練他們了,何況皇上家大業大,更是處處要用人呢?橫豎都要用人,何不就用自家人,關鍵也好堵一堵禦史台那幫子自詡忠君體國的言官們的嘴!”

言官們奏請過繼立儲的折子從來沒斷過,從閣老們到隆慶帝,也是無一幸免都時常要被‘直言’一回,也就韓征他們不敢時常罵了。

可言官又打不得罵不得貶不得,上頭越打越罵越貶,他們反倒越來勁。

於是一個月總有那麽一兩次,隆慶帝會看到一兩封韓征有意無意讓人夾在一堆奏請隆慶帝“禦覽禦批”的奏折堆裏。

自然韓征的話很容易就讓隆慶帝聽了進去,這才會終於有了讓宇文皓宇文瀾去六部觀政的旨意。

但要給太後舉辦千秋節,便不是韓征的進言,而是隆慶帝自己的主意了。

隆慶帝每次想到過繼都會氣不打一處來,想到宇文皓與宇文瀾總是一副當仁不讓的樣子,百官們也總覺得太子終將會在他們中產生,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了。

你們不是以為非你們莫屬嗎,朕就偏要讓你們知道,這事兒你們誰說了都不算,惟獨朕一個人說了算,結果從來不是你們以為的非此即彼好嗎!

這才會又下了要給太後大辦千秋節,讓所有宗室無論男女老幼都列席的旨意。

把水攪得越渾,他就越高興,心裏那口一直梗了十幾年的氣,也終於能稍微順暢那麽一點點了!

隆慶帝當然不會把自己的這些心思說給韓征知道,甚至不能表露出絲毫來,他當皇帝雖當得不怎麽樣,卻是向來把“聖意難測”這一點貫徹得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