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零章 囹圄(第3/4頁)

施清如紅著眼咬牙道:“於我來說,師父只要被下了獄,不管是哪裏,不管是因何原因,那都是委屈!你告訴我,那昏君是以什麽理由將師父下的詔獄,你倒是快說啊!”

小杜子是知道她與常太醫不是父女,勝似父女的,他幹爹也是一樣,心裏對太醫他老人家早當親爹一般的敬愛了,便是他自己,自聽到壞消息到現在,心裏也一直不是滋味兒。

深深吸了一口氣,小杜子方低道:“皇上說太醫他老人家就是民間大名鼎鼎的常百草,卻一直隱匿在太醫院和司藥局,到底意欲何為?要治他老人家的欺君之罪……”

上午常太醫剛到司藥局,禦前的劉春陽就去傳了隆慶帝的口諭給他,讓他即刻去一趟大相國寺,為太後問診。

常太醫想到昨兒自己小徒弟說的,後悔當初沒趁給太後治病期間……免不得有片刻“機會來了”的驚喜,但也只是片刻,他已打消了念頭。

他還是做不到在給人治病時,趁機害人,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那實在有違他的醫德和本心;且太後真在他給她治病期間有個什麽好歹,隆慶帝豈能饒得了他,若他只是一個人,自是何懼之有,可勢必還會連累韓征和他小徒弟,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於是摒棄雜念,收拾一番,便隨劉春陽出了宮,趕往了大相國寺,連韓征都沒先知會一聲,一是劉春陽催得急,二是他知道韓征近來滿心煩亂,不欲再些微小事都去麻煩他。

如此一路輕車簡從的到得大相國寺,劉春陽內急,讓知客的和尚先帶了他走,便急匆匆尋凈房去了。

余下常太醫同知客僧沒走多遠,後者也暫時有事,要離開片刻,請他在原地稍事等候。

常太醫當時便隱隱覺著有些不對了,卻也沒深想,更不會想到是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了,畢竟這些年韓征一直替他遮掩得極好,好到他自己都要忘了自己還有另一重身份了。

之後,有個老和尚經過,瞧得他,立時滿臉驚喜的上前問他,“請問先生是常百草嗎?您十幾年前曾救過老僧一命,不知您可否還記得?老僧之前遠遠見過恩公一面,還不敢確認,怕是自己認錯了,今日離得這般近之下,總算可以確認自己沒認錯了,恩公,您這些年可還好嗎?”

常太醫自行醫以來,給治過病的人沒有一千,也至少八百了,哪裏還記得當中的一個老和尚?

便搖頭說自己不記得對方了,“您怕是認錯了人。”

那老和尚卻堅持自己沒認錯,“當年老僧遊歷在外,經過一座大山時,不幸被毒蛇咬傷,萬幸有先生妙手回春,不然老僧早在十幾年前,便已是一捧黃土了。當初先生也是如此模樣,這十幾年下來竟是絲毫的變化都沒有,可見歲月也更優待救死扶傷之人,老僧又豈能認錯?便是再過十年,徹底老糊塗了,也定不會認錯。”

又要給常太醫磕頭三拜,已聊表感激之情。

那麽大年紀一個老和尚跪在自己面前,常太醫天生心善,憐弱恤老,又豈能眼睜睜看著?非要扶了後者起來,後者卻堅持要全禮,還說要跪到常太醫想起他了、承認是他的恩公後,再起來也不遲。

常太醫卻仍沒承認自己就是他的恩公,只說:“大師的腿既當年受過傷,這些年必定也留下了後遺症,實在不宜久跪。”請他快些起來。

在老和尚看來,常太醫雖沒承認,卻也沒再否定,已經算是變相的承認了。

遂心滿意足的站了起來,問常太醫住在哪裏,回頭要親送了開過光的手串上門去面謝常太醫,“……這些年老僧也一直有為恩公在佛祖前誦經祈福,祈禱恩公能長命百歲,多壽多福,也救治惠及更多的百姓。”

常太醫讓老和尚一席話說得觸動了心腸,想到了早年遊歷各處,每日都能救治幾個百姓的情形,不免有所感慨,“可惜那些自由自在的時光早已一去不復返了,我還真有些懷念,更盼著有朝一日,能再過回那樣的日子呢!”

就是這句話,捅了馬蜂窩。

早隱在暗處的劉春陽與段嬤嬤適時出來,冷笑著直接點穿了常太醫的真實身份,“倒不想司藥局竟臥虎藏龍,大名鼎鼎的常百草,竟就藏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犯此欺君大罪,莫不是仗著有韓廠公擎天護著?還是,根本就是韓廠公一手安排的?”

施清如聽到這裏,恨得眼睛都要滴血了,“必定是太後有心算計,師父又是個不拘小節,自在正直慣了的人,哪裏能想來他們的這些鬼蜮伎倆,可不就著了他們的道兒嗎?”

氣得接連喘了幾口氣,“可太後是怎麽懷疑上師父的,總不會無緣無故吧?那個老和尚呢,是事先就受了太後的指使,還是無意被利用了?若是前者還罷了,本來就是一丘之貉,將來督主自然饒不了他們;可若是後者,師父救了他的命,他卻反倒害了師父,這不擺明了是恩將仇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