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立冬(4)(第3/3頁)

合巹禮成了,還得換衣裳,這回換龍鳳同和袍,戴富貴絨花和雙喜如意扁方。嚶鳴到這會兒已經累得睜不開眼了,只是呆呆任她們盤弄。後頭還有“坐帳”,還得吃長壽面,等這些全忙完,已經寅時三刻了。

湊熱鬧的人終於都散了,洞房裏只剩他們兩個人,這會兒連害臊都顧不上,嚶鳴直撅撅倒下來喘粗氣,“這也忒受罪了,嫁進您家真不容易。”

皇帝也很累,撐著額頭說:“幸好這是最後一回,成個親比登基大典還累。”一看案上西洋座鐘,訝然說,“都這個時辰了!”

洞房花燭夜,這是他期待了很久的好日子,雖然面前的人四仰八叉躺得毫無美感,也不妨礙他口幹舌燥熱血沸騰。他推了她一下,“皇後!”

她唔了聲,“幹什麽?”

幹什麽?當然是幹正事!不過皇帝不好意思表現得那麽急切,便委婉道:“穿著衣裳睡不好,還是脫光了吧。”

嚶鳴太陽穴上一蹦跶,勾起頭看他,“脫光?”

那張濃墨重彩的臉,即便是看了好幾遍,乍一見還是有點嚇人。粉擦得像墻皮刮膩子似的,唇上一點豌豆大的猩紅,做出櫻桃小口的模樣,要不是他足夠喜歡她,非嚇出病根兒來不可。

“是……是啊。”皇帝的回答竟有些猶豫,實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找汗巾蘸了水遞給她,“擦擦臉吧,你快嚇死朕了。”

嚶鳴沒去接,她又累又困,哪裏還顧得上那些。皇帝見她不作為,只好自己爬上床來給她擦,做一下右一下,還原了本來的面目。皇帝很歡喜,仔細看了看,確定是他的二五眼。於是把汗巾往地上一拋,挪動身子坐得更近些,兩手撐著膝,垂著腦袋俯視著她。她眉眼開闊,這樣的人氣量大。還有那紅唇,從前天晚上他就開始肖想,如今近在眼前了,他吸了口氣,迅速親了上去。

半夢半醒的嚶鳴頓時一驚,張開眼便看見他的臉。這一吻在她渾渾噩噩間來,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做準備。

她擡起手,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下,他眼神迷離,吐字帶著濃重的鼻音,問怎麽了。

“再過會子天就要亮了……”她嗡噥著說,“天一亮咱們就得起來,您要帶我上壽皇殿祭拜祖宗呢。”

皇帝說知道,“還有一個半時辰。”那唇瓣簡直像長了鉤子,把他的心都勾住了。他不太懂得裏頭訣竅,僅僅是互相依偎著,似乎也能解他灼熱的渴望。

慢慢躺下來,就躺在她身側,大婚夜什麽都是被允許的,他放心大膽地把她抱進了懷裏。彼此都沒脫外衣,緞面上金絲繡花摩擦,發出噝噝的聲響。皇帝感慨良多:“真沒想到,朕今兒會和你睡在一張床上。”

早在她入宮之初,他就決定不待見她,甚至想過她可能成為第二個薛深知,在他的後位上短暫停留三五年,最後隨著納辛的倒台被廢黜,被打入冷宮,她的一輩子無非就那樣了。可是沒想到,才半年光景,這個假設被自己徹底打破了。他這麽稀罕這女人,稀罕到她就在他懷裏,他卻瞻前顧後無從下手。

她微微蠕動了一下,“我也沒想到,大婚會這麽順利……”仰起臉,鼻尖在他下頜上輕觸了一下,那新生的胡髭紮得人癢梭梭的,她的手從他胸口爬上去,撫上了他的臉頰。

一只獅子,收起了獠牙和利爪,竟變得像貓一樣溫順。他享受她的撫觸,側過臉,只為能更好地貼合她。

時間很緊迫,得操練起來了,於是他問她:“皇後,你的信期結束了吧?”

嚶鳴覺得很尷尬,這人真的一點兒都不會拐彎,就算問她方不方便,也比問信期強。她有意刁難他,“我要是說沒完,您打算怎麽辦呢?”

結果他掏出個小罐子,扭扭捏捏說:“還好朕帶了金瘡藥,要不……你抹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