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滄海之水(第2/6頁)

我眼中的淚靜靜流下。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攬住我:“傻瓜,你為什麽那麽善良,那麽急著要把他推給沙沙呢?”接著,他又嘆了口氣,“你知道嗎,你這麽做,會讓我覺得,在經歷了這麽多天的掙紮之後,我又有了一絲希望。”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

唐少麟,這個看似冷嘲熱諷,大大咧咧,時不時打擊我,卻默默關心我,陪伴在我身邊的男孩子。

他一直心細如發。

我卻一直對他了解不夠。

我全身放松,在他懷裏哭得發軟。

“汐汐――”我渾身一震,不遠處,立著兩個人影。

我一時有些發慌,我胡亂地擦著眼淚。

沙沙快快樂樂地一路奔到我面前:“汐汐,我就看著像你和唐少麟呢。嘿嘿,你們什麽時候到一起的啊――”她伸過頭來東看西看地,突然,大叫一聲,“汐汐,你怎麽哭了?”

她擡起頭來對著唐少麟大聲質問:“是不是你欺負她,讓她哭的!!”

我低著頭,只是片刻之後,就聽到唐少麟緩緩地:“我是永遠也不會讓林汐受委屈的。”

他的手,仍然堅定地,環住我的腰。

我又是一震。

我悄然擡起頭,那個人,如同萬年寒冰,靜靜地立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沙沙笑著:“呵呵,我就知道,你從高一開始,就對汐汐圖謀不軌,倒是挺沉得住氣的,呵呵。怎麽樣,要記得請我們吃大餐哦。”

“一定。”在我頭上方,唐少麟穩穩地說。

沙沙有些狐疑地看著我:“汐汐,那你哭什麽呀?”

我看著她天真的樣子,支吾著:“我……”

“沒什麽事,她剛看到一本悲劇小說,有點感動。”唐少麟泰然自若地輕輕摟著我的肩頭,微笑地,“我正在安慰她呢。你知道的,她一直都很善良,而且,有點多愁善感。”

沙沙松了一口氣:“我說呢,”她曖昧地笑,看著我們,“呵呵呵,汐汐,先放你一馬,回去後,看我怎麽審你!”

不遠處,一個非常非常淡漠的聲音,輕輕地,響了起來:“沙沙,別妨礙別人……談戀愛了,我們走吧。”

沙沙伸伸舌頭,有點不好意思地:“那,我們走了呵。”

他們相偕離去。

唐少麟審視我,對我微笑了一下,我擦擦淚,感激地看著他。

如果沒有他,我應該早就支撐不住了。

一直以為自己是堅強的,但是,事實證明,我的心,脆弱得像一張薄薄的紙。

從那天起,唐少麟開始每天陪我上自修。

我們經常坐在主教樓的教室裏,看書,聽英語,或是做作業。

時不時地,自修間隙,或是自修完回宿舍的路上,我們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的時候,他仍會拿我開涮,連玩笑帶挖苦地,不斷地糗我做過的各種糊塗事,偶爾,也會得意洋洋地吹噓他以前的光輝業績和沒來得及成形的偉大情史,我也會胡亂地開他的玩笑,笑他以前那輛拉風得要死的機車和咆哮的臭脾氣。我們在相互吐嘈相互攻擊之後,往往會很驚異地發現很多以前高中生活裏從來也沒有注意到的新細節,然後相對大笑,再然後,相對嘆氣,為什麽很多事,只有在失去之後才覺得美好呢?

只是,仿佛有某種默契般,我們從來也不提那天晚上的事,仿佛那天晚上,什麽也沒發生過,我們還是好朋友,只是好朋友。

更多的時候,他只是默默地坐在我身邊,我們一言不發地,各看各的書。

他是優秀的,我一直知道,剛剛進校,他就已經得到很多老教授的看重和輔導,他看的許多參考書,程度已經很深了,而且,很多都是原版的外文書。

晚上,我們一起走過長長的林蔭道,穿過深秋的校園,穿過深夜的寂靜。

間或,我們也會在自修的教學樓裏,碰到沙沙和秦子默兩人,為了不影響教學樓裏的寂靜和秩序,我們往往只是相互簡短地,相互打個招呼,然後,就擦身而過。

我和秦子默,已經完完全全,形同路人。

每每,在擦肩而過之際,我眼角的余光,總是瞥到,他垂下眼,沒有絲毫表情的,那張臉。

只是,夜闌人靜的時候,我會時不時地,拿出那枚印章,輕輕撫過,再撫過,一遍,又一遍。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一直……

其實,有時候,世間哪有什麽永恒,滄海桑田,往往也就是那麽一瞬間。

流光飛舞

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深秋。

剛上大學那會兒的新鮮感逐漸逝去,看著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築,白發的先生,嬌俏的女生,更多的是一種因漸漸習慣而產生的恬靜感。

在所有博古通今的教授所上的課之中,我和沙沙最愛聽政治老頭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