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6頁)

她仍然閉著眼睛,一語不發。

然後,驀然間,她覺得他把她拉進了懷裏,他的嘴唇就瘋狂地蓋在她的唇上了。她大驚,而且狂怒了。她咬緊牙齒,死不開口,一面,她用力推開他,打開車門,她想沖出去,他把她捉了回來,砰然一聲又帶上了車門。他用雙手箍住她,把她的身子緊壓在椅墊上。他們像兩只角力的野獸,她畢竟鬥不過他,被他壓在那兒,她覺得不能喘氣,而且,快要昏倒了。

“你居然不願意讓我再吻你!”他喘著氣說,似乎恨不得壓碎她。“他吻過你了嗎?”他怒聲問。“你仍然愛著他,是不是?你始終愛著他,是不是?我只是一個候補,現在,正角兒登場,候補就該下台了,是不是?”他捏緊她的面頰,強迫她張開嘴。“說話!你答復我!你休想讓我等你考慮一個禮拜,你馬上答復我!說話……”

她真的不能呼吸了,而且,她已經氣憤得快失去理智了,她全身疼痛,每根神經都在痙攣。

她再也無力於掙紮,再也無力於思想,她大聲吼了出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根本沒有見到林維之,你少自作聰明!下午,是蘇慕南把我接走了,他帶我去了一個地方,蓮園!你該知道那個地方的!我見到了她,蘇慕蓮!我看到了你們的七彩蓮池!”她抽氣,冷汗和淚水在臉上交流,她用力呼吸,掙紮著說,“放開我!你……你……你使我……沒辦法透氣,我要昏倒了!”

他突然松手,在極度的震驚下凝視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聽覺。然後,他就一把抱住了她。他的手顫抖著,她軟軟地躺倒了下去,頭枕在他的膝上。他伸手扭開了車內的燈,緊張地俯下身子察看她。她在突然明亮的光線下瞬著眼睛,發現他的臉距離自己只有一兩尺,他的臉色更白了。一時間,她想,要昏倒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了。

“佩吟!”他喊,嘴唇和臉色一樣白。“不要昏倒,求你不要昏倒!”他用手捧住她的頭,用他那漂亮的白西裝的袖子去擦她額上的汗。她在他那恐懼的眼神裏看出來,自己的臉色一定也壞透了。她那麽氣憤,那麽委屈,那麽沮喪,真想假裝昏倒一下,讓他去手忙腳亂一番。但是,她沒有。深深地吸了口氣,她說:

“你最好把車窗打開。”

一句話提醒了他,他慌忙放下了窗子,初秋的夜風從窗口撲了進來,涼颼颼地吹在兩人身上。她用手遮住眼睛,那刺目的頂燈使她不能適應,更重要的,是她不願讓他看到她的狼狽,那濕潤紅腫的眼睛一定泄露了所有的感情。他把車燈關了,靠在那兒,他只是緊摟著她的頭,似乎不知該做什麽好。然後,那涼爽的空氣使兩個人都清醒了不少,他終於開了口:

“你說,你去了蓮園。”

她不語。

“根本沒有林維之那回事,是嗎?”他用力敲自己的腦袋。“我是個笨蛋,我走火入魔,胡思亂想!原來!原來……慕南一直在當間諜!那該死的蘇慕南!我要宰了他!”他忽然發動了車子。

她驚跳起來。

“你要到哪裏去?”

“我們去蓮園。”他說,“我要弄清楚,慕蓮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麽!使你這樣生氣!”

“我不去蓮園!”她大聲說,“我再也不要去那個地方!”她伸手抓住方向盤,他只好緊急刹車。她盯著他的眼睛。“使我生氣的不是蘇慕蓮,是你!”她重重地呼吸。“你這個無情無義,用情不專,見異思遷的……的……的混蛋!”她還不太習慣於罵人。“你既然能為她造一座蓮園,你為什麽不娶她?你是反婚姻論者?還是玩弄女性的專家?”

他看了她幾秒鐘,重新發動了車子。

“你又要去哪裏?”她問。

“去我家。”他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而溫柔。“我們不能一直在車子裏爭吵,而且,你累了,你需要舒服地躺一躺,喝一點熱熱的飲料。”

不要!她心裏在狂喊著;不要這樣溫柔,不要這樣關心,不要這樣細膩……他就是用這種方式去贏得每一個女人的心,而她也同樣地落進陷阱,被他征服!不要!她心裏喊著,嘴裏卻沒發出絲毫聲音。她軟軟地仰靠在椅墊中,忽然就覺得筋疲力竭了,她累了,累了,真的累了。車子平穩而迅速地向前滑行,那有韻律的簸動使她昏沉。這一個下午,這一個晚上,她受夠了。她閉上了眼睛,倦於反抗,倦於爭吵,倦於思想,倦於分析,她幾乎要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停了。她覺得他用西裝上衣裹著她,把她從椅墊上抱了起來,她那麽滿足於這懷抱中的溫暖,竟忘了和他爭吵的事了。他把她一直抱進了他的書房,放在那張又長又大的躺椅裏。她並沒有完全失去思想,但她卻閉著眼睛不動。他細心地放平了她的身子,然後他走了出去。整座樓房都很安靜,顯然大家都已經睡了。一會兒,他折回來了,拿了條毛毯,他把她輕輕地蓋住,再拿了杯熱牛奶,他托起她的頭,很溫柔很溫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