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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瑪親自跑這一趟,我們兩個心裏非常感激,只是……”紫薇欲言又止。

“只是什麽?”乾隆追問。

紫薇輕輕一嘆,幽幽說道:

“皇阿瑪!只是……‘盼過昨宵,又盼今朝,盼來盼去魂也消’,那是我娘寫的句子。可是,杜甫的‘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把這種無奈,寫得就更加深人了!”她頓了頓,凝視乾隆,“皇阿瑪來看我們,我們受寵若驚。可是,令妃娘娘正在臥病,不知道有沒有人去看她?”乾隆一震,定定地看著紫薇。紫薇迎視著乾隆的眼光,她那麽溫柔,又那麽勇敢。乾隆內心,被深深地撞擊了。

“朕明白了!”乾隆喃喃地說,“原來令妃不舒服,怎麽沒有人告訴朕?好了,朕也不耽擱了,這就看她去!”

乾隆說著,轉身就大踏步而去。

紫薇急忙屈膝,心悅誠服地喊道:

“紫薇恭送皇阿瑪!”

小燕子連忙回頭,乾隆已經去了。

小燕子高興地把紫薇一抱,喊著:

“紫薇,你好偉大!我冤枉你了!你有你的辦法!你跟他念了一段什麽咒語?什麽這個笑,那個哭的?比我吵了半天都有用!我要學念詩做學問了!”

紫薇看著小燕子:

“不跟我生氣了?”

“哎呀哎呀,我呸呸呸!我是個什麽東西?哪裏有資格跟你生氣?”小燕子喊。

紫薇笑了,小燕子也笑了。端著點心出來的金瑣、明月、彩霞也笑了。片刻,紫薇收起了笑,臉色又沉重起來,正色看著小燕子,說:

“雖然皇阿瑪答應現在去看令妃娘娘,但是,那並不是表示他不要含香公主了。我覺得,含香已經占據了他的心,恐怕不是任何力量可以扭轉的了。”

小燕子大失所望,立刻垮了臉。

“啊?”

紫薇的話沒有說錯,兩個月以後,乾隆正式冊封含香,成為“香妃”。

含香的身份確定以後,阿裏和卓就要起身回新疆了。

這天,乾隆把自己最信任的兩個人,永琪和爾康,叫到面前來。

“永琪,爾康,今天叫你們兩個過來,是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們兩個!”

“是!”爾康和永琪恭恭敬敬地回答。

“明天一早,香妃要送阿裏和卓出城,朕要你們兩個護送香妃一起去。你們兩個武功高強,反應敏捷,朕信得過你們!你們要帶幾個好手,一隊侍衛,保護香妃,絕對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到了城門口,就讓他們父女告別,不要拖拖拉拉,耽誤時間,快去快回,知道嗎?”

“兒臣遵旨!”永琪應著。

“臣遵旨!”爾康也應著。

第二天,兩人就帶著隊伍,浩浩蕩蕩地送阿裏和卓出城去。

依然是旗幟飄飄,依然是樂隊奏樂,依然是馬隊車隊,前呼後擁,但是,含香的身份,和來的時候,已經迥然不同了。

大清旗幟也飄飄,爾康、永琪騎著馬,帶著眾多的侍衛和軍隊,護送在側。

大隊人馬到了城門外,但見天蒼蒼,草茫茫。

爾康趨前對阿裏說道:

“皇上有旨,請香妃娘娘就在這兒和您告別!”

阿裏點點頭:

“好吧!不論送多遠,總歸是要分手的!”

阿裏策馬到含香車前,含香已經在維娜、吉娜攙扶下,走下馬車。

含香看著父親,眼中含淚。

“爹!一路上,您要多保重!”

阿裏不禁惻然,用回語說:

“含香,不要恨爹,你的犧牲,是有代價的!維族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因為你而獲得重生了!爹代替那些百姓,向你道謝了!”

阿裏說完,一個激動,就用回族參見王者的大禮,向含香行禮。

含香大驚失色,慌忙雙手扶住父親,淚,便滾滾而下了。

“爹!你怎麽可以對我行此大禮?你心裏的話,我都明白了!你的用心,我也明白了!你放心地去吧!維族的命運既然在我身上,我無論怎樣,都會委曲求全的!”

父女二人,執手相看,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了。

風蕭蕭,層雲飛卷。父女二人,半晌無言,似乎天地都為之動容了。

爾康和永琪默默地站在一邊,也深深地感應到這種離別的沉痛。

父女二人,終於放開了緊握的手。

“含香,好好愛惜身體,爹去了!”阿裏大喊一聲,毅然策馬,狂奔而去。

回部士兵,跟著去了。回部旗幟,也跟著飄飄而去。

含香肅立在曠野裏,臉上帶著淒絕的美麗,目送父親和回部人馬消失。她神情壯烈,衣袂飄然。

爾康和永琪震懾在她那種淒美上,都不忍心上前催促。

阿裏和卓兩度回首,最後,對含香揮了揮手,就再不回顧,率大隊人馬絕塵而去,煙塵滾滾,人、馬、旗幟……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