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4頁)

聽到碧菡這樣說,依雲感到連心都碎了,她忽然覺得那樣慚愧,那樣抱歉,只因為自己早上的態度並不很好。她感激,她心酸,她緊擁住碧菡,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借這一個擁抱而傳達給她。

於是,房間又換了回來,在碧菡的堅持反對之下,高太太連裝修的念頭都打消了,只給碧菡屋裏換了張床而已。但是,對高皓天來說,現實的問題卻是相當難堪的。晚上,依雲把他推出房門,在他耳邊說:

“去碧菡那兒吧,並不是我不要你,只是媽會不高興,而且,你也該待碧菡好些,她……她還是新娘子呢!”

“依雲!”他想留下來,“你不能……”

“噓!”依雲把手指頭按在他唇上,“快去!你聽話,才是我的好丈夫!”

他無可奈何地去敲碧菡的房門,碧菡一打開就呆了,攔在門口,她一臉的緊張和抗議:

“姐夫,你來幹什麽?”她正色凜然地說,“趕快回姐姐那兒去!否則,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說完,她不由分說地就關上了房門,隨他怎麽敲門,怎麽低喚,怎麽哀求,她就是相應不理。高皓天迫不得已,又折回依雲那兒,依雲卻對著他一個勁兒地搖頭:

“不行!不行!你還是到碧菡那兒去,要不然,媽一定以為我是醋壇子!”

說完,她也要關門,皓天慌忙把腳一伸,頂住了門,瞪視著她說:

“喂喂,你們是不是預備要我睡在走廊上?無論如何,總該給我一個地方睡呀!整天,你們又是換房間,又是買床,怎麽我反而連可待的房間也沒有了?可睡的床也沒有了?何況,天氣很冷呢!別太沒良心,把我凍死了,你們兩個都當寡婦!”

依雲噗時一聲笑了,這才放他進房間。

可是,這樣的節目,是經常演出了,高皓天這才知道,齊人之福實在是齊人非福。他常終夜奔走於兩個房門口之間,哀求這個開門或哀求那個開門。碰到兩個都不肯開門的時候,他就是“為誰風露立中宵”,把自己凍得渾身冰冰冷。這樣鬧了兩個月,他夜裏睡眠不足,白天臉色發青。高太太又錯會了意,趕快燉雞湯給他補身體,一面暗示兩個兒媳婦要“適可而止”,弄得依雲和碧菡都緋紅了臉,而皓天卻一肚子的“有苦說不出”。

二月,張小琪生了一個八鎊重的胖兒子。碧菡那兒仍然沒有消息。三月,張小琪的兒子滿了月,碧菡仍然毫無動靜。高太太心裏納悶,嘴裏也不好說什麽。可是,這天清晨,高太太起了一個早,卻發現皓天裹了一床毛氈,睡在沙發上。高太太這一驚非同小可,慌忙推醒了皓天,急急地問:

“怎麽了?兩張床不去睡,怎麽睡在沙發上呢?”

“媽呀!”皓天這才苦笑著說,“你不知道,這幾個月以來,我是經常睡沙發的!”

“怎麽回事?”高太太蹙著眉,大惑不解地問。

“這邊把我往那邊推,那邊把我往這邊推,兩邊都不開門,你叫我睡到哪裏去?”

還有這種事?高太太又好氣又好笑,怪不得碧菡不懷孩子,睡沙發怎麽睡得出孩子來?於是,這天午後,高太太把兩個兒媳婦都叫到屋裏來,私下裏,談了一大篇話。然後,依雲又把碧菡拉到房裏,懇切地說:

“碧菡,我們這樣確實不是辦法。弄得皓天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也太過分了。”

“還不是怪你!”碧菡臉紅紅地說,“你為什麽不開門嘛?”

“你又為什麽不開門呢?”依雲問。

姐妹兩個相對瞪眼睛,然後都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依雲拉住了碧菡的手,她親熱地說:

“碧菡,我們不要幼稚了吧,這樣做,實在太傻氣!你心平氣和想一想,最重要的問題,你是不是該有個孩子呢?假若你一直把他關在門外,怎麽懷孩子?我想,從今天起,你不許關門,他以你那兒為主,以我這兒為副。等你懷了孩子,我們再訂出個辦法來。這樣,好不好昵?”

碧菡俯首不語。

於是,從這天起,皓天才算不吃閉門羹了。他經常睡在碧菡那兒,偶然睡在依雲那兒。日子平靜地滑過去,依雲和碧菡,始終維持著姐妹般的親情。皓天這才享受到一段真正溫馨而甜蜜的生活。

天氣漸漸熱了。依雲、碧菡、和皓天喜歡結伴郊遊,他們三個那樣親切,那樣融洽,常常使旁觀的人都鬧糊塗了,實在看不出他們三個人的關系。可是,好景不常,這種親密的三人關系,很快就成為了過去。隨著天氣的燠熱,高家的氣氛像是周期性地又陷入了低潮,這一次,連碧菡都有些不安了。

私下裏,碧菡悄悄地問高皓天:

“會不會我也和姐姐一樣,有了毛病!”

“別胡說!”皓天不安地望著她,“怎麽會這麽巧,你們都有了毛病?”側著頭,他想了想,然後,他把碧菡拉進懷裏,警告地說:“不過,有件事,我還是先講明白的好,萬一你真有了什麽毛病,你可不許和依雲聯合起來,再給我弄第三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