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子歸(第3/4頁)

“是啊,怎麽?你知道?”太平邊找酒,邊驚訝的問道。

“嗯,在邊疆聽說過。”路子歸左顧右盼,君家的酒窖,非常的有名,邊疆將士們都知道,君家或許沒有天下間最好最鋒利的兵器,但君家絕對有天下間最烈最香濃的酒,所以,路子歸看“子夜”裏層出不窮的各類奇怪的美酒,從來沒有感到驚訝過,當然他也不會知道,君家的酒,跟太平的酒,那已經是兩碼事了。

“你嘗嘗看。”太平從墻上取下一個掛著的大木杯,用木勺從一個大酒壇子裏舀了小半杯酒遞給路子歸。

路子歸接過杯子,酒香撲鼻而來,淺淺喝了一口,在嘴裏回味了一番才緩緩咽下,道:“這就是子夜裏的那個麥酒,不過似乎更純了些,更香也更烈……”

太平點頭道:“嗯,就是大麥的主料,不過這個多提純過濾了一遍。”

轉身又從酒架上拎過來一個酒壺,用青花小瓷杯倒了半杯透明無色的酒,遞給路子歸,笑道:“這個要小心些。”

這酒剛拔掉壺口塞子便散發出濃郁的酒香鋪滿室,路子歸驚訝道:“這酒怎麽會如此清澈透明?”低頭小心的抿了一口,立時頓覺火燒般灼熱的感覺從口舌口腔直接燒到心臟席卷腹部,臉上一陣燙額頭隱隱冒汗。

“好酒!”路子歸脫口而出。

太平哈哈一笑,怎麽會不好,這是蒸餾過的酒,正宗的高梁大曲,比起古代的這些米酒黃酒,度數高太多了。

“能喝嗎?”

路子歸點點頭又遙遙頭,喝是可以喝,不過喝完後他肯定得倒下了,這酒委實太烈,北方邊疆苦寒之地,一定會非常喜歡。

看出路子歸稍有些疑惑的表情,太平笑道:“這酒可不能放子夜賣,那些酒鬼還不瘋了?我可不願意整夜酒氣醺醺的都是些醉鬼,果酒喝喝也就好了。”

“為什麽?”既然不賣又為什麽要釀造出來?這麽好的酒,只藏在酒窖豈不可惜了?

“這種酒釀造的工具很麻煩,我也沒想到真能弄出來,剛弄好沒多久,這還是第一批成品,不多。”太平聳聳肩,笑道。這些東西她都只是提供一個想法罷了,剩下的都是君家那些人在搗鼓,事實證明人類從來就不缺乏創造力。

說笑著,太平又抱過來一個小壇子,路子歸露出恐懼的表情,逗得太平笑倒:“這個沒那麽烈,我自己釀的。”

淺淺的琥珀色液體倒在黑陶筒狀杯子裏,好久才能感覺到但淡淡的杏香,湊鼻子過去使勁聞,酒香還是那般清淡,一點沒濃烈起來,太平坐下來,單手撐頭看著轉杯子的路子歸,琥珀色的眼睛柔柔亮亮的也宛如兩顆明珠:“這是用苦杏和糯米一塊釀的,不烈,我酒量不好。”(我瞎掰的)

或許是美酒當前,路子歸也退去了幾分冷肅,表情生動了許多,整個人都流出和平常不一樣的風采,太平看得笑眯眯的。

路子歸輕輕喝了一口,入口清涼微苦,咽下喉才反上來一陣淡淡的純香,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口感清爽卻不會冷冽,人似一清又一淡,口齒間純香纏綿,回味流長。

“好酒。”

“喜歡?”

“嗯。”

“今晚就喝這個好麽?”

路子歸點點頭。

“我們上屋頂去喝!”太平興奮的站起來,抱出早準備好的兩個酒壇子。

路子歸:“……”

“子歸,你喜歡大漠?”太平的酒量確實不好,七八口下去,臉已經紅粉粉的了。

“嗯。”路子歸的兩眼黑得發亮:“太平見過那樣的天嗎,蒼藍蒼藍的一片,漫漫黃沙連綿不盡,日裏烈陽如火,夜晚冷月冰寒入骨,人在沙上走,禿鷲就在天上飛,放眼望去,天地間就你一人,你是那麽的渺小,可整個世界仿佛都是你的,寂靜得能讓你掉淚,赤裸裸的生存,赤裸裸的鮮血,相識一笑可拼酒,轉眼再遇可拔刀,大漠的兒女,就像太平你的烈酒一樣,奔狂如火……”

太平抱著酒壇仰頭喝了一口,輕輕笑道:“我見過,夢裏見過……”

那個夢是她的前世,她見過那樣的大漠,還是那樣的漫漫黃沙,還是那樣的驕陽似火冷月如鉤,不過卻再沒有了烈馬狂風的大漠兒女。

“太平,那樣的大漠是夢不出來的。”路子歸也抱著壇子喝了一大口,搖頭道。

“子歸也想做那樣烈火的酒?”

路子歸沉默了很久:“我喜歡那片大漠。”那蒼藍的天,那無邊的沙,那無邊的寂靜與孤獨。

太平大笑,仰天拍著酒壇對月高歌:

如果滄海枯了,還有一滴淚

那也是為你空等的一千個輪回

驀然回首中斬不斷的牽牽絆絆

你所有的驕傲只能在畫裏飛

大漠的落日下那吹蕭的人是誰

任歲月剝去紅裝無奈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