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情字(第2/4頁)

太平轉身而去,寬大的袖子被風吹起,張揚在身後,仿若一對青翼,姬嬽靠在椅子上仰頭合眸,滿心苦澀:太平,我們究竟誰不放過誰?

走出皇城東門,太平沒有找到自家的馬車,轉頭一看,笑了。

“來接我麽?”

“嗯。”路子歸已經很習慣牽著太平的手了。

“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碰見少安了。”

“少安人呢?”

“她說肚子餓,回去了。”

“這個家夥!越來越過分了!馬車也不給我留下!!”

“……”

太平又笑眯眯的道:“你是不是其實很高興?”

“……”

“不高興?”

“沒有。”

“嗯?”

路子歸嘆氣,妥協:“很高興。”

“等很久了麽?”

“嗯。”

“什麽?”

“一個時辰一刻,挺久。”

“子歸。”

“嗯?”

“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

“子歸,我明日讓人上你家提親好麽?”

“……”

“什麽?”

“好……”

“你會不會覺得太快了?”

“有點。”

“真的很快?”

“還好……”

“會不會嫌我還沒成年?”太平的眼神若有所指,身材不好滴說……

縱使路子歸這麽冷靜的人,也一陣無語:“你行過冠禮了……”

殘陽如血,江山縱使如畫壯麗,能得無數英雄豪情折腰,我卻獨戀此般黃昏安寧。

情之一字,世間縱有千般人物風流絕代,這個敢在大街上牽我手與我並行的男子,我願珍愛他一生。

風中的樹路邊花腳下的青石板呀,你們可曾聽見:執子之手,我願與他偕老……

太平在康擎王妃的書房裏等著康擎王妃回府,再生也過了有近十八年了,這種自己要做什麽事的心情卻仿佛還是第一次,讓她有點雀躍,也有點迷惑,啞然失笑起來。

衛寒奾進來,看到的正是太平這麽一副做夢般的神情,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她回神,無奈輕輕咳嗽了兩聲,太平方才擡眼,見是母親,笑笑站起來行禮,衛寒奾讓她重新坐下,回頭吩咐幾聲讓其他人都退得遠了,才坐下來看著太平問道:“今日又進宮了?”

太平點頭,一陣苦笑。

“太後怎麽說?”

提到那個太後太平頭就大:“沒說什麽,還那樣,誇得我天上無地下僅有,賞了一堆東西。”

“你怎麽打算?”

說到這個太平正經起來,眨了眨眼睛,突然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這簡直不可思議:“母親,明日去給我提親吧。”

“路校尉家?”衛寒奾並沒有絲毫意外的神色。

她還不好意思呢,敢情她這點什麽八卦早街頭巷尾傳得無人不知了,太平寒了一下,那點子難為情也一股腦丟到爪哇國去了,索性幹脆的點頭承認:“沒錯。”

“正君?”

“當然。”

衛寒奾雙手十指交叉:“你已經決定了?”

太平點頭:“嗯!”

“那好,我讓人明日去。”

“孩兒謝過母親。”太平起身端正的行了個正立。

衛寒奾擺擺手,轉頭看著墻上一副歲寒三友的圖,淡淡道:“知會過你父親沒有,他怎麽說?”

“告訴過父親了,父親派人送信來說,孩兒自己作主就是。”

“嗯。”衛寒奾點頭,看著太平告退出門,突然想起什麽,叫道:“太平!”

“嗯?”太平回頭,疑惑的看著母親。

衛寒奾沉默了一會兒:“沒事,當心點。”

“哦,知道了。”太平點頭,微微一笑。

書房裏,衛寒奾一個人靜靜對著墻上那幅歲寒三友圖,其實她的視線只停留在圖中左側邊的那片竹影上,孤高靜雅,寧碎不汙,卻也挺風熬霜,百折不饒,這般風華傲骨,就如同那個人一般,她知道,他到今日定是沒有再怨恨她,可這也說明他心中已再沒有半分牽掛於她,她心雖痛楚卻也寬慰。

她們這種家族的孩子,生而尊榮,享受了多大的富貴就要背負起多大的責任,這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她傷痛著卻不曾後悔過,至少,他尚活著,如今過得很好,不是嗎……

君霐,君霐,你忘卻怨我,好好生活,伴你的清風翠竹,無憂無慮,我不忘卻你,牽掛痛楚,紅塵打滾一身負累,就此一生,可好?

太平回蘭芷園裏找到少安,輕聲吩咐道:“少安,讓楊姑姑找兩個人去跟著子歸。”

少安笑笑,也輕聲道:“還用小姐交代,少爺早傳過這話了。”

太平啞然,她是不是過得太安逸了?雖說活的年頭夠長,看的事情也夠多,但兩世父母都對她呵護備至,她素來自認為人坦蕩蕩知足常樂無欲則剛,頂多玩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這陰謀算計之類的,她還真沒在上面費過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