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洲國妖艷川島芳子 第二章(第2/39頁)
但一切的故事,只能朝前看。事情已經發生了——
肅親王把一封信交給女孩,囑她代轉:
“將小玩具獻君,望君珍愛。”
馬車來了,大家為可愛的、雙目紅腫的“小玩具”送行。
一九一三年,她無辜地,只身東渡日本去。
王府的院子,繁花如錦,有桃樹、杏樹、槐樹、葵花和八重櫻。是春天呢。
依日本的年歷,那是大正二年。
在下關接她的,果然是照片中的男人,他看來眉頭深鎖、心事重重的樣子。
顯,或是東珍,隨著這本來沒什麽情感,但今後必得相依的義父回到東京赤羽的家。
他又為她改了名字。
這趟,是個日本名字——
川島芳子。
她簽著名字,說著日語,呷著味噌汁。
川島浪速之所以皺眉,是局勢瞬息萬變。
在他積極進行的復辟運動期間,一九一五年一月,日本竟對中國提出了“二十一條”要求,態度強硬,不但中國人反感,部分日本人也批判。但袁世凱接受了條款,且龍袍加身,粉墨登場稱帝,改元洪憲。
大家還沒來得及喘息,次年,皇帝又在一片倒袁聲中下台了。下一場戲不知是什麽?
川島浪速原意是結合內外蒙古、滿洲(奉天、吉林、黑龍江三省的東北大王國),再把宣統皇帝給擡出來……
此舉需要錢,需要人才,需要軍隊……
川島芳子不過是個小學生吧。孩子應得的德行調教幾乎沒有,反而正課以外的熏陶,越來越使她憧憬一個“滿人的祖國”。
背後的陰謀,她如何得知?即便知道,也是懵懂難明。
只在校園放小息的時候,跟同學玩耍。
男孩的頭發都給剃去,整齊劃一,穿棉布上衣,斜紋嗶嘰褲子。女孩則一身花紋綾子上衣,紫緞裙褲。
小學體操課有軍事訓練呢。男孩聽從指令,互相用竹枝攻守,大家以中國人為征服目標——如果“進入”了中國,可以吃鮮甜的梨子,住華麗的大宅,中國的仆從是忠心的。
小憩時,大家又在玩戰鬥機的遊戲。
芳子扮演戰鬥機,向同學們轟炸,四下所到之處,要他們紛紛臥倒。
一個男孩不肯臥倒。
芳子沖前,“嗚嗚!隆隆!”地壓住他,年紀小小,又勇又狠。
男孩被壓,大哭起來。
“哭什麽?”芳子取笑,“戰事發生了,一定有死傷!”
她的一個同學,忽然狡黠地問:
“芳子,究竟你家鄉在哪兒?”
另一個便附和:
“是中國?是日本?嚇?”
芳子受窘。她的國籍含糊不清,一切都混淆了,成為小女孩的負擔。
她靈機一動,只聰明地答:
“我家鄉在媽媽肚子裏。”
然後轉身飛跑。
跑!
——又跑得到哪兒去?
還不是異鄉嗎?
到底不是家鄉。真糟,連媽媽的樣子也幾乎記不起來,努力地追憶……
女孩的淚水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內打轉。不是因為傷心,而是,一種沒有歸屬感的淒惶。
遠處的體操場飛來一個皮球,落在她腳下,當對方還未走近來撿拾時,芳子驀地揀起,用盡全身力氣,扔到更遠的地方去,狠狠地。
她男性的氣質,在這些微妙的時刻,已經不自知地,初露頭角。
她還是跑回川島浪速義父的身邊,別無去處。
背後是同齡東洋小子的揶揄:
“芳子!芳子!支那的芳子!”
她不要再上學了。
她根本不愛課堂中同遊共息的正常學習生活。
轉了多間小學,換了家庭教師,上著浪速規定的日課,日夕被灌輸復辟和獨立的思想……漸漸,芳子長大了。
而在千裏以外的中國:袁世凱在一九一六年死去,不管他是病死,受刺激而腦溢血,抑或遭暗殺,總之,川島浪速等伺機待發,部署舉兵的“扶清討袁”行動,馬上失去了目標。如鼓足了氣的皮球被紮上一個小孔。肅親王也郁郁寡歡了好一陣。
誰知第二年,安徽督軍張勛也發動了復辟清室的運動,才十二天就以失敗告終。事情弄得很糟。民國六年雖改為宣統九年,不了了之。
他倆的後台,蒙古巴布紮布將軍苦戰橫死了。輾轉幾年,軍費彈藥付諸東流,一事無成。美夢哪堪一再破滅?
即便他落魄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