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欲訴冤二爺推勸(第4/7頁)

“所以我說你們學琴的都是瘋魔的。”龍二不以為然。

這話讓居沐兒很不受用,她抿緊了嘴。

龍二又道:“除了琴音,你還有別的證據嗎——確確實實,能證明師伯音是被冤的證據。”

居沐兒想了又想,不得不承認她沒有。

“沒有?”

“當年的案子,我打聽過。是史家一名家仆死裏逃生去報了官,府尹派了捕快到了現場將正在救火搶琴譜的師先生當場拘捕。那時候史家著了火,說是史尚書毒發前與師先生拼死相搏撞翻了蠟燭,琴譜最終也付之一炬。那名家仆在結案後離開了京城,無人知他的去向。而琴譜沒有了,大家只在行刑前聽師先生彈過一次。”

“那琴譜的曲子,便是你方才所說的第二部分?”

“應該便是了。”

“應該?”

龍二的質疑語氣讓居沐兒沒來由地心虛,她小聲應道:“因為沒看過那琴譜,只是依琴音所訴的意思,加上事件前後推測出來的,八九不離十,便該是那琴譜上的曲子。”

“是那曲子又如何?唯一的人證不知所終,況且就算那史家家仆還在,他除了再一次證明兇手便是師伯音之外又能做什麽?”

居沐兒不知自己能說什麽。她這兩年想過無數次這樁事,她推測過種種可能,想著師伯音的冤,想著華一白的死,想著林悅瑤的悲痛無助。她當然知道以己之力要解這事是難如登天,但無形中有一只黑手一直在逼迫著她,她邁出了第一步,便不可能再回頭。

兩年來一直沉寂不動,就是因為她得不到任何進展,但她嫁給龍二這件事改變了一切。一步動,則全局動,有些事發生了,有些事開始露出破綻了。

只是所有的這些都只是猜測,而且最關鍵的地方她還沒弄明白。所以,當龍二這般認真質疑她的時候,她竟然不知該怎麽應。

她面對府尹大人都能理直氣壯,但是面對龍二,她心虛了,她什麽都不能確定,卻大言不慚地想向皇上訴冤。

居沐兒的沉默讓龍二嘆氣,他在被子裏握住了她的手:“沐兒,這事莫要輕舉妄動。就算真兇不是師伯音,敢將史尚書全家滅門的,又豈會是普通人?那兇手一定非同小可,也許還不止一個。此案刑部嚴審,皇上親批,每一個證據、每一條線索必是正當穩妥,沒有破綻。這些先不說,你且想想,如若要翻案,不但要扳倒刑部,更是打了皇上一個耳光。更何況現在你沒有證據,連我都說服不了。”

居沐兒繼續沉默,一股無望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了心口。

“你答應我,不要自作主張,可好?”

居沐兒不知該怎麽答,她覺得心裏很難受。

“沐兒,你最是聰明伶俐,必能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憑你一人之力,如何對抗刑部?如何能讓皇上承認他批了冤案殺錯了人?”

他用了一個“你”字,不是“我們”。

居沐兒僵直著身子躺著,覺得眼眶發熱。

龍二盯著她看,他在想她會怎麽答。可是居沐兒沒有說“我自己做不到,可我還有你”這樣的話,她說的是:“相公,我並不想拖累你。”

龍二皺起眉頭,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能確定居沐兒心裏的想法了。

“你沒有拖累我。你乖一點,這事於你於我都沒有好處,明白嗎?”

居沐兒點了點頭,眨了眨眼,把眼淚逼了回去。

龍二想想不放心,又道:“那是別人的事,你心腸好我知道,但這事你確實幫不了他。況且他已仙去,你再做什麽也不能讓他死而復生,莫要再惦記了,好嗎?”

居沐兒咬著唇,很勉強地點了頭。

龍二仍不放心,她真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嗎?

過了一會兒,龍二搖搖居沐兒:“還有什麽事,是你該告訴我的?”

居沐兒閉著眼,好半天答了三個字:“沒有了。”

沒有了?龍二瞪著居沐兒的臉。

真的沒有了嗎?

這一夜,居沐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

似乎是睡過去了,似乎是在做夢,又似乎沒有。頭暈乎乎的,心沉甸甸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身邊的人好像爬了起來,她有些心慌,要留下她一個人嗎?她想抓住他,可是眼皮太沉了,她困得動不了。

然後,她好像終於睡著了。

居沐兒起身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龍二早沒了蹤影,丫環說二爺一早便起身出門了。

居沐兒覺得渾身乏力,沒精打采。丫環看她憔悴的樣子也有些驚訝,明明睡了大半日,這怎跟熬了一夜似的?今早二爺起來黑著一張臉,也不像是一夜春風的樣子。當下丫環們都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了什麽挨訓。

一整日龍二都沒有回來。居沐兒自己用了飯,坐在屋子裏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