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樣的你,我拿什麽去相信你?

房子靜得可怕,莫鋮握著許諾的手,靜靜看她。

她睡得並不好,皺頭緊皺,似乎在夢囈,發出斷斷續續,痛苦的呻吟。

剛才,莫鋮已經給趙亦樹打過電話了,他正巧在外地。

莫鋮簡單地把事情說了遍,問:“解開阿諾催眠的鑰匙是不是,我們只有死別,沒有生離?”

趙亦樹說是,莫鋮心顫了下,問:“為什麽?”

為什麽偏偏是這一句,為什麽偏偏是他們許下承諾的時候。

“因為她說,不想被騙第二次。”電話裏傳來趙亦樹平淡卻冷酷的聲音,他說,“莫鋮,不要怨她。”

三年前,瘦骨如柴的許諾躺在治療室,她流著淚說。

“趙亦樹,我再也不會相信了,這世界根本沒有什麽是一輩子的。我爸娶我媽時,說會和她一輩子,還不是出軌離婚了?莫鋮也答應我,這輩子除了死亡,沒有什麽能分開我們,結果全是騙人的。”

“趙亦樹,我不想再被騙了,我不要再別人說什麽,我就相信。”

趙亦樹說“好”,他催眠了她,鎖住了記憶,獨獨留下這句,是找回所有的鑰匙。

如果有一天,有人對她說同樣的話,許諾有權,用一個完整的自己,用完整的回憶去重新選擇。

莫鋮的眼淚落下來,他哽咽地說:“亦哥,你好狠!”

趙亦樹沉默了半響,說:“我會盡快回來,莫鋮,阿諾剛想起來,腦中還很亂,你別沖動——”

話沒說完,莫鋮就掛了。

他把手機關機,他不想聽,也聽不下去,他現在就想守著他的諾,他的阿諾,他也不去想,想阿諾醒來會怎麽辦,想為什麽會這樣,幸福明明觸手可及……

許諾昏迷了很久,醒來是第二天的中午。

其實她早上就醒了,但不知怎麽面對莫鋮,就一直裝睡,直到莫鋮到外面忙碌,她才起來,動作很輕。

她看著熟悉的臥室,一樣的擺設,沒什麽,就添置了些她這段時間隨手買的小擺設,還有他們的合照,靠在一起,很開心。

許諾看著照片,心在滴血。

她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她料不到,她要用催眠忘掉的男人,三年後,自己又和他走到談婚論嫁的地步,為什麽,難不成她這輩子真被詛咒,只能愛莫鋮一個?

三年前發生的事,她一件都沒忘,也不敢忘,他對她說的每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都歷歷在目!

許諾現在腦中很亂,過去的回憶和這段時間的甜蜜交雜在一起,但她沒失去理智,也很清醒,她要離開這裏,短時間內,她不想看到莫鋮,也不知如何面對他。

她靜靜看了一會兒合照,把它放回去,正面朝下。

許諾起來穿衣服,簡單地梳洗了下,看著鏡中的女子,有些想哭,傻子,自己就是傻子!編了個這麽美的夢來騙自己!

假的,全部是假的!

根本沒有什麽和平分手的父母,他們是撕破嘴臉離婚的,根本沒有盡責的爸爸,也沒有親密的媽媽,假的!至於莫鋮,也是假的,他怎麽設套怎麽報復,她都記得,誰知道,他這一次是不是另一個可怕的騙局?

呵呵,她根本沒有溫暖明亮的人生,陽光灑在眾生身上,可她還是走在布滿荊棘的路上!

許諾的眼淚落了下來,騙子,全是騙子,爸媽是,莫鋮也是,而自己就是最大的騙子,騙了自己!

許諾潑了把冷水,清醒一下,眼睛通紅。

她走出來,看到仿徨不安的莫鋮,緊張地看著自己。

“你醒了?”他的嗓音很幹,聽著有些怪異。

許諾點頭,相對莫鋮的局促緊張,她顯得從容多了,她清冷的眸子安靜地看著他,平靜地說:“我想起來了,全部。”

莫鋮一顫,最後一絲心存的僥幸也沒了。

他張了張口,幾次都沒發出聲,最後才吐出輕輕的一個字:“哦。”

那樣子太可憐,好像一只知道即將要被拋棄的狗狗。

許諾別過臉,她真不知如何面對他,她的嗓子也有些幹,心裏有些難受,但還是說:“我要走了。”

“走?去哪?”莫鋮傻傻地問,仿佛不明白她這句話什麽意思。

“離開這裏。”

“這,這裏是你的家啊。”

“不,莫鋮,”許諾堅定地說,“這裏從來不是我的家。”

她說得如此決絕,莫鋮不明白,怎麽就不是她的家?房主是她,房產證是她的名字,房子也是她設計,擺設是她精心淘的,花房的花是她種的,包括自己,是她的男人,怎麽就不是她的家?怎麽就不是了?

莫鋮沉默地低著頭,許諾等了一會兒,還是朝外面走,路過他,手被抓住,顫抖卻有力,莫鋮哽咽地說:“別走!”

“別走,阿諾!”莫鋮擡起頭,眼睛紅了,他一夜沒睡,眼裏都是紅血絲,現在通紅通紅的有些可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近乎乞求地說,“別走,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