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奇怪的和尚(第3/4頁)

比起楚國公府這些日子的喧鬧,這大光明寺中果然是寧靜幽然的。雖然隔著主殿頗有一段距離,院子裏也隱隱能夠聞到一絲淡淡的佛香。南宮墨擡頭望向明媚的天空,不由莞爾一笑。原本還有些抱怨這些莫名其妙的講究,現在倒是覺得與其心煩意亂地待在楚國公府看著那些來來往往心思各異得人折騰,還不如在這裏安安靜靜地住上幾天呢。

就要成婚了呢。靠著柱子,南宮墨在心中暗暗道。

說起來還有些奇怪,明明最開始聽到指婚的事情她是下定了決心絕不會同意這麽婚事的。到底是什麽時候就變成了這樣了?似乎很自然的接受了這樁婚事,難不成…當真是被色相所迷?

有些好笑地嘆了口氣,南宮墨突然覺得有些孤單。突然要結婚了,總覺得有許多話想要對人說,但是…能夠聽她說話的人卻都不在了。大哥和小妹…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師兄…實在無法想象跟他說心事是個什麽感覺。師叔不知道在哪兒漂泊,至於師傅…她很懷疑他到底能不能聽懂她在說什麽。

現在這種感覺…大概就叫忐忑吧?

“南宮小姐。”一個清淡的聲音傳來,南宮墨整了整回過頭去才看到一個白衣僧人正抱琴坐在不遠處的竹林間看著她。原來她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客院外面後山的竹林中,或許是大光明寺的氣氛太過靜謐安寧,她想著自己的行事竟然全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坐著一個人。心中不由得一驚,望著對方笑道:“原來是念遠大師,你怎麽在這裏?”

念遠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僧住在這裏。”擡手指了指,往前面不遠處的山坳處有兩間簡陋的竹屋,想必就是念遠的住處。

南宮墨有些歉意地道:“抱歉,是我一時走神闖入了大師住地。”說著便向轉身離開,念遠笑道:“南宮小姐客氣了,有緣人人來得。南宮小姐既然來了,不如過來喝杯茶如何?”南宮墨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道:“如此,就叨擾大師了。”

念遠是個奇怪的和尚,從第一次見面南宮墨就如此覺得。

身為大光明寺主持的師叔,念遠並不住在寺廟中的僧房裏,而是住在這院裏寺廟也遠離喧囂的後山的兩間簡陋的竹舍中。這個和尚彈的琴可以撩動人心,看活春宮面不改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兵法政事也信手拈來。如果他不是一身僧衣的話,只怕比弦歌公子還更像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竹舍外面有一張石桌,念遠將琴掛在一邊墻上取來山泉水烹茶。南宮墨坐在一邊平靜地看著他悠然的煮茶,一舉一動間皆是超脫凡塵的灑脫與幽雅。裊裊的水煙在兩人之間升起,南宮墨好奇地打量著他眼眸半垂,平靜淡定的容顏。

“南宮小姐請。”念遠倒了一杯茶放到南宮墨跟前。南宮墨淡笑點頭道:“多謝大師。”

兩人對坐飲茶,念遠道:“方才我見南宮小姐有些心神不定,所以才叫住了小姐。南宮小姐可是有什麽煩惱?”

南宮墨笑道:“大師世外高人,也能皆凡人的苦惱麽?”

念遠笑道:“世外高人也脫不了一個人字,世間眾生皆有苦惱。何況,念遠不過一僧人爾,算不得高人。”

南宮墨好奇地道:“佛家說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大師又有和苦?”念遠擡眼看她,笑道:“小僧大約會八苦皆有。”南宮墨挑眉,笑道:“佛門高足,豈會如此?”

“若不能領會眾生之苦,又如何能參透佛門真義?”

“無瑕佩服。”南宮墨覺得對這個和尚無話可說。念遠道:“南宮小姐是在為婚事擔心?”

南宮墨搖搖頭道:“也算不得什麽擔心,不過是有些…不習慣罷了。”

念遠笑道:“小僧與衛世子相交也有數年,世子天縱奇才絕非池中之物,與南宮小姐可算是珠聯璧合,一對佳偶。”

“大師還會看相算命?”南宮墨道。

念遠也不在意,笑道:“偶爾也可以算一算。”

“準麽?”

“準不準端看施主自己怎麽想。”

南宮墨仔細打量了念遠一番,嘆氣道:“大師可真不像是和尚。”

“哦?”念遠不解,“要如何才算個和尚?”

南宮墨指了指前山的大光明寺,寺中傳來晚課的鐘聲,“大概是…念經,拜佛吧。”反正她是沒看見念遠念過經拜過佛。當然這跟他們只有兩面之緣也是有關的,不過如念遠這般住的地方連個佛像都沒有,見面不是撫琴就是煮茶,還跟人談天論地的人總是會讓人忘記他是個和尚的。

念遠握著手中的茶杯笑道:“念遠生來便在這大光明寺中,拜不拜佛,念不念經早已經隨心。若非要每日佛前誦經,敲木魚反倒是著相了。”南宮墨淡淡一笑,她對佛經沒有什麽研究,自然也沒打算跟念遠論佛。只是覺得這個和尚很有意思罷了,“大師一心求佛,倒是許多人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