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第2/2頁)

“哦?她的顧慮也有道理,你說呢?”依舊是懶洋洋的笑著,南承曜直視我的眼睛問道。

我淡淡一笑:“清兒福薄,剛至王府便染上惡疾,一病不起。殿下多方醫治,卻仍然回天乏術。或者,在一群夜襲王府的刺客劍下,清兒不幸成了亡魂。再或者,這楓林之中隨隨便便一只白虎也能傷人性命。這樣的理由太多了。父親知道殿下並沒有動機殺他的女兒,況且事發之時,殿下仍在宮中侍奉皇上。父親縱然會有懷疑,也絕不會貿然行事的。而殿下對清兒的風光大葬也將給足慕容家族面子。”

“小,小姐!”疏影又驚又怕,顯然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而我卻無法分心來寬慰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南承曜。

他手中的劍未松,唇邊漸漸斂了笑,停了半晌,他淡淡開口:“你方才說,林中有白虎?”

我有些不明所以,他的話語平淡,可我直覺這必然有什麽倏忽緊要的東西在其中,然而一時之間,卻怎麽也想不明白。只得有些謹慎的開口道:“這楓林曠遠而茂密,若是殿下圈養獸類在其中以供狩獵之樂,也不是沒有可能。方才清兒並未多想,只是直覺出口,若有什麽冒犯的地方,還請殿下見諒。”

他的唇邊重又帶上笑意,似是微微自嘲的涼薄弧度,握劍的手勢,卻似是有所松動。

我剛略微松了口氣,疏影卻不知從哪裏陡然生出一股勇氣,猛地攔到了我的身前,義無返顧的開口道:“若是殿下必然要取人性命,就由疏影來代為受過,還請殿下饒過我家小姐!”

電火石光之間,我只看見南承曜手中的長劍劍光一閃,而下一秒,疏影已經重重的倒地。

她的胸口處,血流如注。

南承曜回劍入鞘,漫不經心的笑了一笑:“如卿所願。”

“你,你怎麽可以,她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面對這突變,我的胸口驀然一痛,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頭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

狠狠的閉上眼,纖指緊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讓我漸漸清醒了過來。

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有絲毫遲疑,我迅速解下身上的白色披風鋪到地上,再小心的將疏影移了過去,動手解開她的衣裙檢查傷勢。

她白皙細膩的肌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而南承曜慵懶的聲音漫不經心的響在身後:“但凡女子不都是很注重貞潔的嗎?你如今的舉動她可未必會領情。”

我的唇邊泛起一絲淡漠的笑意,小心的將疏影的衣裳拉好,然後起身直視南承曜的眼睛:“性命都保不住了,還要這貞潔的虛名做什麽?殿下,疏影的傷必須立刻醫治,我無法把她抱回住處而不牽動傷口。”

他笑了笑:“言下之意是希望我代勞?可你忘了她的傷拜我所賜。”

“殿下,我沒有時間陪您打啞謎。您傷疏影的劍法絕妙,可以使她傷及心肺,瞬間昏死,卻不致命,仍可回天。您這樣做無非是想要給我一個告戒。”

南承曜饒有興味的注視著我,並不開口,我知道他在等我繼續。

稍稍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以一貫的清淡口吻平靜的接著說道:“殿下,慕容清保證,今夜我和往常一般很早就在房中歇下了,不想遇到刺客夜襲。疏影為了護主而受傷,幸有府中侍衛聞聲而至,這才救下了我們。這就是事情的全部,就是這樣。”

見南承曜依舊但笑不語,我心內焦急而無奈,語氣也不自覺的有些尖銳了起來:“殿下,如今清兒已嫁入王府,自此無論禍福,都注定與殿下共同擔當,試問,我有什麽理由要害了我的夫婿,而受到連坐的株連。樹倒獼猴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樣簡單的道理清兒懂得。所以,我請求您,送疏影回房。她身子曾經大大受損,若是血流太多,只怕就真的救不回了。”

南承曜看我半晌,終是笑了一笑:“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