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3/5頁)

“戀人唄。”

宗形說得就像和自己無關似的踱步到陽台上。

旅館周邊的燈光交相輝映,透過樹叢的掩映,可以看到碧綠的遊泳池。才八點鐘,遊泳池畔的三個沙灘睡椅上空空蕩蕩,沒有人影。

巖瀨帶他們去的地方在鬧市休閑區,從旅館乘車只需五分鐘。

用餐處的入口在道路盡頭很濃密的樹叢中,好像是一棟獨立的建築加一個院落。據巖瀨說,在荷蘭統治時代,荷蘭總督曾把這裏用作別墅。故而從門廊到入口都由上等的大理石砌成。

正面大廳裏,陳列著昂貴的民間藝術品。有三個印尼人操縱著當地流行的像笛子和古琴一樣的傳統樂器在演奏樂曲,讓人感覺步入了一個民俗奇特的南國風情樂園。

主餐廳連著兩個十坪左右的房間,再往前是光線明亮的院子。

巖瀨好像多次光顧這裏,對環境較為熟悉。經理是荷蘭人,他熱情地迎接三個人,把他們領到了緊鄰院子最裏頭的座席上。

“這兒很豪華啊。”宗形開始發話。

“是靠入侵手段榨取的。”

巖瀨以嘲諷的口吻說。在過去的兩個世紀裏,荷蘭曾在這個地方設立東印度公司,巧取豪奪當地的財富。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飯菜是所謂的法式西餐,但是出菜的方式很有意思:十幾個身著民族服裝的當地女性排成一排,一個人送一個盤子來,一個菜一個菜地放下後再離去。在整道菜上完以前,那個隊列要在桌子周圍轉悠幾圈。

“這太浪費了。”

“只是一種表演,出場費很便宜,比較容易做到。”

不一會兒,同樣身著華麗民族服裝的男人們一邊演奏著樂器,一邊登上中央舞台,興高采烈地唱起歌來。開始好像是印尼歌,中途改變為墨西哥流浪樂隊那樣的表演,在客人座席之間繞來繞去,還要求客人點歌。

“不點唱一首嗎?”

巖瀨對宗形低聲說道。

“能唱日本歌嗎?”

“有名的歌曲應當沒問題。也會唱流行歌。”

宗形環顧一下四周,見來客中白人、日本人和中國人各占三分之一。

“你好!你好!”

流浪樂隊隊員們操著極為單調的日語走到跟前。他們很快分辨出巖瀨是東道主,宗形和千秋是客人。

他們站在兩客人身後,突然把九重葛的花環掛在客人的脖子上,並鼓掌高喊:“先生!太太!”也許有人鼓勵他們見到貌似夫妻的男女組合,就獻上花環,喊“先生!太太!”,以讓男女客人開心。

宗形戴著花環,瞅了千秋一眼,她戴著兩個花環,正靦腆地笑著。

“請點首歌吧!”

宗形又被巖瀨催促了一次,就點了《梭羅河》。

“啊,《梭羅河》……”

領頭的那個稍胖的人點了點頭,以打拍子為號合唱起來。

“知道這首歌嗎?”

巖瀨問千秋。對此提問,千秋歪著頭認真想了想。

“過去有個叫久慈麻美(1)的歌手,是她唱的,這歌和《雅加達的夜深了》一樣很流行。”

巖瀨比宗形大五歲,很了解情況。他一直待在印度尼西亞,也許還查過這方面的資料。

樂隊隊員唱著唱著,巖瀨也加入了進來。千秋也似乎不甘落後般地輕輕哼唱起來。

歌唱完了,所有歌者一並發出了歡笑聲,聽眾也鼓起了掌。

“請你點一首吧!”

在巖瀨勸說下,千秋思考了片刻,點了《我的太陽》。

“明白了,明白了。”

樂隊馬上奏樂,聲音洪亮的男人展開雙臂唱了起來。

初來乍到就被這兒豪華的氣勢所嚇倒,現在又感受這南國特有的熱烈氛圍。

千秋自己不知不覺地打著拍子和聲。

歌曲唱罷,歡聲再起,接著又演奏《櫻花》的旋律。

“他們比日本人都熟悉啊。”

千秋難以置信地側耳傾聽。

他們最後合唱了歌曲《荒城之月》,即興演唱宣告結束。

“真棒!真棒!”

他們自己為自己鼓掌,爾後又向千秋獻花,並送去飛吻。

在樂隊隊員華麗服裝的映襯下,千秋一襲橘黃色的艷麗夏裝好像格外引人注目,周圍的客人們還在鼓掌。這期間,巖瀨和歌手們一一握手,並付給他們小費。

“該向他們說點什麽?”

“說‘謝謝’。”

“謝謝!”

千秋受到鼓勵,有了膽量,大聲對歌手們說道。歌手們又送來鮮花。

“怎麽樣,挺不錯吧。”

“很開心啊。”

千秋躲避著男人們的視線,臉色有點緋紅。她用手帕輕輕地按了一下額頭,輕聲向巖瀨打聽:

“洗手間在哪兒?”

“在對面。跟男服務員說一下,他會帶你去。”

巖瀨說完,從口袋裏拿出一些零錢交給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