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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正好他們回病房,錯過了吧。

我坐電梯趕回407,病房仍然是空的。這回護士也著急了,問我:“病人馬上要點滴了,小穆怎麽去了那麽久還沒回?”

另一個護士說:“會不會去了活動室?”

康復活動室在二樓,裏面有人打牌、下棋、看電視,是病人娛樂的地方。可是,瀝川和我一樣,從來不愛湊熱鬧。

我口裏雖說不會,還是和兩位護士去活動室裏找了一圈。果然不在。

末了,她們又說:“會不會去了哪一層樓的洗手間?”

這倒是有可能。

也許瀝川在半路上突然想方便,即使有小穆的照顧,他也需要花很長時間來完成。

我們檢查了每一個廁所。仍舊沒有下落。

意識到情況不妙,大家面面相覷,臉都青了。

我們沖回到值班室查小穆的手機,發現小穆沒有手機只有BB機。怎麽呼叫也沒有回音。

一個人說:“門房進出有記錄,快去門房查一下。”

我們以第一速度沖到了住院部的門房。

在那裏,查到了瀝川的簽名。在出門原因那一欄裏,有一行字。

“外出十五分鐘購物。病人,王力川。護工,穆小柱。”——簡體中文,還有一個錯別字,絕對不是瀝川的手跡。

女護士跺跺腳,說:“購物?這兩人究竟想買什麽啊!”我打René的手機,響了五聲才接通。“小秋?”

“René,瀝川在你這兒嗎?”

“瀝川?怎麽可能?我在國家圖書館。”“瀝川不見了!”

“什麽?不可能!他現在根本不能走路!”

“小穆也跟著失蹤了。”我帶著哭腔簡要地說了大致的情況。“你繼續找,我馬上趕過來。”

趕過來的還有CGP的兩位老總,江浩天和張少華。

“醫院裏找遍了,沒人。”我說,“護士組派人去附近的商場也找過了。”

江浩天點點頭:“小秋你先別著急。我打了電話給小穆的室友,他說他什麽也不知道。小穆沒和他談起任何可疑的事。”

“會不會是綁架?” René在一旁插話,急著滿頭大汗。

“小穆的人品非常可靠,不然我也不會介紹給你。他在我家照顧我父親,酬勞不低。在這裏照顧王先生,你們開的工資更是高於他的想象。他不會鋌而走險。如果真是綁架,他也會留言勒索。”

René對著手機用法語急切地說了很多話後,掛上手機,問我:“小秋,瀝川最近有什麽不尋常的舉動?比如情緒低落、煩躁不安?他說過什麽不尋常的話了嗎?”

我閉上眼睛,回憶:

——“如果我還活著,你跟我在一起。如果我死了,你答應我以最快的速度move on。這個,你總不難做到吧?”

——“我累了,想休息了。”

我擡起頭,呆呆地看著René,舌頭打顫:“是的。他說,他有一次說,如果他死了,希望我答應他以最快的速度move on。又說他累了,想休息。”

René怔怔地看著我:“什麽時候說的?”

“三,三天前。”

“你答應了?”

“我發了誓……”

忽然間,金星亂冒,面前的人影變得模糊起來,René一把抓住我,吼道:“小秋!你得鎮定!如果這時還有人能找到瀝川,這個人只可能是你!”

我定了定神,心跳太快,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我臉色不對,幾欲崩潰,張少華到餐廳去給我買了杯又濃又苦的咖啡。

René說:“Alex不可能走太遠。他基本上不能動。小穆帶著他走,也不會很方便。他們現在,一定還在附近。”

這個道理誰不知道?可是,這是北京啊!

北京太大了。出門就是出租和地鐵,四通八達。飯店、旅館不計其數。如果瀝川選擇一個地方藏起來,幾乎是不可能在幾個小時之內找到。

只有江浩天最沉著:“現在我們兵分幾路。少華你去報警。看看警方可不可幫忙查找各個旅館近一個小時內的登記情況。我和王先生的秘書小薇分頭給王先生認識的所有客戶及往來友人打電話,尋問線索。小秋和René,你們回憶一下,按照王先生的生活習慣,他在北京還有什麽熟人和朋友、有什麽地方他最有可能去。此外,清理一下他的衣物。他帶走了些什麽。錢包帶了嗎?手機帶了嗎?護照帶了嗎?”

我聽罷直奔瀝川的病房,到衣櫃裏一找。果然,瀝川帶走了他的一個包,裏面有他的護照、錢包和手機。

那麽,我猜對了。瀝川是故意要走的了。

我呆呆地看著點滴架上吊著的藥液,舊的一瓶點完了,新的一瓶還沒開始。中間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同時,護士換班。

他支開了我。我真傻,不知是計,還在商場裏挑了半天,想多給他買些影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