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麻煩不斷

周日晚上,大家一臉無奈的帶好飲料食物,準備通宵奮戰。其他專賣店的燈全熄了,就只有我們這裏的燈光穿透黑暗,有些落寞淒涼的打在人身上。我打了個哈欠,戴上手套,準備登上架子搬衣服。電話在角落裏響,我只好又跳下來,胡亂找了一通,是宋令韋。“喂,這麽晚了,有事嗎?”他問:“你現在在哪?怎麽還沒下班?”我說:“哎?你怎麽知道我還沒下班?”

他沒回答,只問:“你什麽時候下班?我來接你。”我告訴他:“我們今天盤貨呢,可能得通宵。你有什麽事就在電話裏說吧。”他頓了頓,忽然說:“沒事,就想看看你。看看你辛苦工作後一臉疲憊卻微笑的樣子,讓人覺得敬佩,是那麽的光彩炫目,還有——,還有你其他的樣子——,不,不,不,沒其他的,我也還沒下班,不想回去,整個公司大概就只剩我一人了,冷清清的,有些傷感,所以想找個人說說話。”我的心瞬間像浸在溫熱的泉水中,汩汩的泉水從地下冒出來,輕輕洗刷過全身,我微笑說:“原來你也在加班,我本來還郁悶的不得了,現在知道有個陪葬的,心裏平衡多了。”

他輕笑出聲,問:“你要通宵工作嗎?”我說是。他說:“你看的見我們大樓的燈火嗎?二十五層,我正站在窗外看著你呢。”我不知道他今天晚上為什麽分外傷感,語氣卻是這樣的讓我砰然心動。我在專賣店裏,當然看不到外面的景物,可是跑到漆黑的走廊盡頭,投過落地的玻璃窗,擡頭看遠處星星點點的微光,其實什麽都看不到,只有空茫的迷糊,以及無數的暗影,並不覺得壓抑可怕,反而覺得朦朧的可愛,隱隱透露一種曖昧的心動。感覺上像忽然拉近了許多,他的聲音仿佛就在耳朵底下回響。或許是黑夜讓人更加坦誠真實,更加脆弱感性。我只輕輕的“恩”一聲,沒說其他的話。

他也沒再說話,維持這種安靜寧謐的氣氛。我忽然希望此刻就是天涯海角,宇宙洪荒的盡頭,刹那就是永恒,一點一滴就是完整的一生一世。根本不知道過去多久,恍惚中好像聽見有人在大聲叫我的名字,才回過神低聲說:“我要工作了,大家都在等我呢。”他也只是輕微的“恩”一聲,半晌後說:“我今天也要通宵工作。”可是他剛剛還說要來接我下班的,可不可以理解為是陪我呢?當然也有可能是臨時改變主意了,可是不管怎麽樣,我是笑吟吟,暖烘烘的掛了電話的。

忽然充滿了旺盛的精力,覺得盤貨這種繁重瑣碎的工作也不足為怕了。率先脫了外面的毛衣,只穿一件暗紅色格子厚襯衫,卷起袖子開始搬貨。珠珠和樂樂她們一個翻標簽,一個掃碼。我然後又將掃完碼的衣服搬回貨櫃裏。掃累了就聚在一塊吃東西,說說笑笑,互相打鬧,有些放肆,與平時截然不同,倒也有滋有味,算是苦中作樂。可是等到清算結果出來,我一整個晚上積聚的好心情全都不翼而飛了。

我吃驚的叫起來:“少了整整三大箱衣服?有沒有落下沒算的,再算一遍!”然後大家又掃了一遍,還是一樣的結果,我不能接受,瞪著眼親自上陣,對了一遍數據,還是沒錯,人人心情瞬間沉到谷底。我幾乎不敢相信:“怎麽可能少這麽多的衣服?”我們中間不可能有誰能帶衣服離開,大家下班都是要互相查包的,規矩很嚴,就是為了防止丟衣服這類事件的發生。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天!現在該怎麽辦?尤其是我,庫房就是我的職責,少什麽東西全部惟我是問。如果情況壞到真要我賠的話,我怎麽賠!那些衣服,一件就頂我一月的工資了,我還不得去跳樓!店長陰沉著臉看著大家,沉聲說:“我在博思工作了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丟這麽多衣服的。好了,不管怎麽樣,大家辛苦了一整個晚上,先回去休息,再等公司的處理。”

我惶惶的拉住店長問:“店長?公司會怎麽處理?”她皺眉盯著我:“木夕,這麽大的事,你以為公司會怎麽處理?按照規定,那就是丟多少就得賠多少,合同上全部寫的清清楚楚。以前也出過這種事,有人不滿,幹脆辭職走人,想一走了之,最後全部被告上法庭了。”我嚇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焦慮的說:“可是怎麽會丟這麽多的衣服?這簡直不可能!所有的出貨,入貨都是有記錄的,從來都沒出過差錯,怎麽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店長冷冷的看著我,說:“木夕,那這就得問你了。庫房一直是你在管,鑰匙也是由你拿著,丟不丟也只有你最清楚,衣服總不能變魔術一樣憑空消失。”

我氣的肺都要炸了,聽她這話好像懷疑到我頭上,是我故意把衣服弄丟似的,我有必要做這種搬磚頭專門砸自己腳的事嗎?我木夕若想作案,需要用的著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再多說什麽也沒用了,事情已經發生,只能想辦法盡快解決。怎麽會平白丟了那麽多的衣服?一定要查出來,我不想一邊背黑鍋,忍受其他人的猜疑,一邊還要受公司的脅迫,冤枉的賠錢。這真是哪飛來的橫禍呀!我怎麽就連做個小小的庫管還有這麽多的事?真是倒黴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