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暖昧不明

我拉著他的手躺倒在他懷裏,說:“我被學校開除後,覺得世界之大,簡直無處容身。收拾些隨身物品,就那樣回家了。我們家在郊區還有一套小房子,兩室一廳,也沒怎麽裝修,以前是準備拿來送人的,戶主登的不是我爸的名字。後來家裏出事了,我和我哥就搬進去了,算是唯一的遺產。我哥那時候一年到頭不在家,跟人在廣東雲南那邊不知幹些什麽。”

“我回去後,心情很不好,天天晚上一個人在周邊的酒吧裏泡。整天喝的醉醺醺的,和相熟的酒保開一些下流的玩笑,經常有不識相的男人上來搭訕,我一概不理,通常都是一走了之,換個酒吧再繼續喝。後來有一天晚上出了一點意外,有一個人大概是道上混的,借酒壯膽發酒瘋,硬拖著我陪他喝酒。我脾氣上來,將手上剩余的酒水往他臉上一潑,甩頭就走。他漲紅了臉,大概覺得顏面盡失,罵出的話很難聽,伸手就要打我,被人欄住了。”

宋令韋手指在我臉頰上摩挲,漫不經心的說:“是周處?”我點頭,“是呀,原來他一直注意到我,不然我不會安然的在酒吧裏醉生夢死,借酒消愁。他抓住那人的手,迎頭就給了一拳,打的那人從這頭跌到那頭,半天爬不起來。所有人吃驚的看著他,不過沒有人敢上前。他扶住我,帶我離開,我還偏頭問他是誰,後來的事就有些模糊了。反正我知道他是周處後,就跟在他身邊,其實就一個跑腿打雜的,不過他沒有給過我任何氣受,再任性的要求也順著我。”

他“哦”一聲,淡淡說:“就這樣?那你跟著他一般都幹些什麽?”我仰著頭忽然朝他笑起來,說:“說出來你一定不相信,就忙著在酒吧裏搭訕英俊的男人呀。”他捏了下我的臉蛋,不懷好意的笑說:“是嗎?那我長的夠不夠英俊?”我一下子紅了臉,沒好氣的說:“嘿!廁所裏照鏡子——臭美!”他將我往他腿上移了移,摟緊了些,笑說:“那你一般都是怎麽搭訕的?這樣?”頭逐漸低下來,作勢要吻我。我一邊用力打他,擋住他的臉,一邊裝作微醉的樣子,眯著眼睛流裏流氣的說:“帥哥,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他探出頭忽然咬我擡起的手指,我瞪著眼罵他:“色狼!”他說:“周處就這樣任由你每天晚上任性胡來?”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微的不高興。我仰起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周處從來不管我的,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他只負責替我收拾爛攤子。”他頓了頓,半晌又問:“後來呢?”我嘆口氣:“後來就厭倦了啦。我發現那些經常在酒吧裏混的男人,全都言語無味,面目可憎,表面上衣冠楚楚,實際上禽獸不如。”

“再後來就跟著周處認真的學拳腳功夫。他可真是狠,每天天還沒亮就逼著我腳上綁兩個沙袋跑五公裏。有一天下綿綿細雨,我躺在床上撒賴,怎麽都不肯起來。他派人叫了我幾遍,我不理,他就直接踢門進來,一腳就將門踢壞了。然後二話不說,將我從床上拖起來,陰著臉威脅我要把我從樓上扔下去,還當真橫腰將我舉過頭頂,站在陽台上作勢拋出去。我見過他發狠的樣子,真的什麽事都做的出來。當時真是嚇壞了,揮著手一個勁兒的哭著喊爸,媽。他等我哭夠了,才放我下來,抱住我的頭一直沒說話。我後來再也不敢偷懶了。”

宋令韋這次默默聽著,一直沒插話。我自嘲似的說:“其實我根本不是學拳腳的料,再說起步也太晚了。除了被周處逼的逃跑快一點,其他的全學的馬馬虎虎,連差強人意都算不上。周處一開始還花大量的時間親自教我,後來對我大概是徹底絕望了,就隨便派了個師傅教我,幹脆放羊吃草。那師傅見我學的不上心,周處也不聞不問,索性敷衍了事。我也樂的偷懶,到後來幹脆不學了,跟著周處到處撐場面,出入各種各樣的舞廳,夜總會。人家都以為我是他的女人,所有沒有人敢不識相的上前來惹我,倒省了許多的麻煩。”

宋令韋忽然隔著襯衫用力捏了下我的腰,我敏感的一個翻身,喘著氣抱怨說:“你幹嘛?不是說好不動手動腳的嗎?”他直接說:“我不喜歡周處。”我不理會他莫名其妙的話,猶忿忿的說:“你不喜歡周處關我什麽事!不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他忽然又拋出一句,咬牙切齒的說:“我嫉妒他!”臉上氣惱吃醋的表情一點都不遮掩,絲毫不漏的全收進我眼底,我忽然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臊著臉滾到另一邊,頭深深的埋進雲一樣柔軟的被褥中。心臟不爭氣的“砰砰”亂跳。哎呀,林艾,你真是沒用!只不過一句話,就讓你神魂顛倒!

我好半天都鎮定不下來,一直不敢開口說話,也不敢看他,生怕被他看穿太過明顯的心思,真是丟臉!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隔了好一會兒才清了清嗓子,慢慢說:“那你後來怎麽又到北京來了?”我迅速擡起頭,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怔了下,隨即岔開話題,仰起臉笑說:“我給你講一個我那時候鬧的笑話好不好?你不是一直要聽我以前是怎麽過的嗎?”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維持臉上淡淡的表情,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