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羅袖動香香不已

情急之下,無艷看準這難得時機,驟然出手,她針法精妙,一發即中。尉遲鎮魁梧的身形僵了僵,而後才緩緩向前靠來,似是大廈將傾,不復之前的兇惡狂暴了。

無艷見得手,又看尉遲鎮將厥倒似的,便伸手竭力抱著他,試圖撐住,然而她身嬌力弱,反而被尉遲鎮壓著一點點往地上滑到。旁邊薛逢見狀,便沖那劍仆示意。

劍仆上前,從後將尉遲鎮抱了去,才解了無艷之圍。

劍仆便把尉遲鎮抱入房中,無艷跟著入內,便去查探他的情形,薛逢身不能動,眼睜睜看著無艷急急忙忙入內,竟沒顧上看他一眼。

所幸那劍仆回來的快,把薛逢抱在輪椅上,稍加整理,薛逢定了神兒,垂眸道:“那半顆藥丸方才跌到右手邊去了,你去找找,務必要找到。”

那劍仆急忙去尋,找了有一會兒,總算找到幾塊,因這藥丸並不十分結實,又被摔落地上,因此不免摔碎了,薛逢看了會兒,道:“罷了,先收起來吧。”

薛逢掏出懷中帕子,把嘴角血跡擦了擦,才讓劍仆推著,進了屋中。

此刻無艷已經給尉遲鎮查過了,聽了動靜,便回過頭來。薛逢道:“他如何了?”

無艷道:“脈象逐漸平和,薛公子,這次多虧你啦。”

薛逢哼道:“早知道是如此兇險,我又何苦來。”

無艷一笑,回頭又看看尉遲鎮,才轉身走到薛逢身邊,薛逢道:“做什麽?”

無艷道:“多虧你方才舍命相救,我瞧瞧你受傷了不曾。”

薛逢本以為她過來是有別的所圖,沒想到竟是為他看傷,登時心中一震,嘴裏卻偏說道:“你不是說過……不給我看病了麽。”

當時在長安,無艷因薛逢騙她入宮給皇帝看病之事動惱,出宮後,便跟薛逢說不會再給他醫治腿疾,此刻薛逢故意提起,帶幾分玩笑之意。

無艷道:“我只說不勉強給你看腿,而且當時你那樣壞,所以我才不想理你。”

無艷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查看薛逢渾身上下,薛逢聽著她略有些孩子氣的回答,便笑道:“哦,那麽我此刻就不壞了?”

無艷道:“其實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可是你總是故意顯得的很壞,我不喜歡啦。”

薛逢臉色微變,竟有些怔忪,片刻才道:“你這小丫頭又知道何為好人壞人,大概對你來說,待你和顏悅色的大概就是好人,疾言厲色的大概就是壞人,你啊,是天底下最好騙的。”

無艷搖頭,認真說道:“才不是,比如方才那麽危險,你本來可以不理的,但是你卻寧肯以身犯險幫我救大人,如果你是壞人,又怎會命也不顧地如此?”

薛逢張了張口,想到之前被尉遲鎮擒住,那種窘迫,難堪,以及恐懼簡直無邊無際,可是……這一切卻多半是出自他的自願,薛逢掃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尉遲鎮,便恨道:“是啊,是我犯賤來著。”

自從長安一別,薛逢所想起最多的,竟是無艷跟他分別時候那一幕,她說的那幾句話,說話時候的神情……一點一滴,讓他無法忘記,就宛如一個心結,一根刺,時時刻刻地讓他覺得不適,於是,到底是按捺不住,一路至此。

先前從琉璃手中救下無艷,他曾戲言說她的臉此刻尚醜陋無比,還引得那麽多人“飛蛾撲火”,或許,他也是撲火飛蛾中的一只?

無艷噗嗤一笑,道:“你又來啦,你明明是做了好事,卻說什麽犯賤?你這人真是不可理喻。”

薛逢聽她嬌笑軟語,不知為何,心中卻極熨帖,便看無艷笑顏,道:“是啊,我便是如此不可理喻的壞人,怎麽,你還給我看病呢。”

無艷吐吐舌頭,道:“我不跟你說啦。”

薛逢看著她嬌俏舉止,一時如沐春風,有些陶醉,連原本想要說什麽也都忘了。

尉遲鎮半昏半睡,一直到了早上才醒來,方睜開雙眼,就看到床邊伏著一人。

尉遲鎮定睛一看,喚道:“無艷?”卻見小丫頭擡起頭來,眨了眨眼看向他,才反應過來,歡喜道:“大人!你醒了!”擡手摸摸他的臉,便撲到他的懷中。

尉遲鎮如同隔世,本能地擡起雙臂將無艷抱住,腦海中浮浮沉沉,兀自記得些淩亂荒唐的場景,也不知是真是幻。尉遲鎮擡手,在無艷的發端撫過,大手往下,目光也隨之轉動,忽地看到她肩頭的衣裳破裂,露出底下肌膚來。

非禮勿視,尉遲鎮本欲收回目光,然而仔細一看,卻變了臉色。

手指在無艷的肩頭一撥,從那破了的布料中往內看去,卻見那原本細嫩如雪的肌膚,竟是一團烏青,尉遲鎮看著那仿佛是指痕般的烏青傷痕,一時呆了。

無艷察覺他的動作,便轉過頭來,隨著尉遲鎮的目光看去,便“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