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逝

殤逝

身處在熱鬧如同集市的謝家,她還是有點發呆,不太理解自己怎會到了這個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身邊的人緊緊牽著她的手,俊顏帶著笑意,神色自如的向往來賓朋點頭招呼,對各種訝然的目光視而不見。謝震川壽辰之日,江南名士盡皆雲集於此,謝家三公子大大方方的伴在一個少女身邊寸步不離,無形印證了早先沸沸揚揚的傳言。

“真奇怪。”墨鷂遠遠的盯著兩人。

“確實。”藍鸮也有同感。

“主上的表情……”銀鵠仔細的研究。

“好像要拔腿就跑,不然他為什麽用邀雲指扣住她。”碧隼有點拿不準。

“你也這麽覺得?”

“我也是。”

“還有我。”

四人都在暗地裏納悶。

“她不喜歡謝家。”墨鷂十分肯定。

“那她還來。”藍鸮不解。

“勉強主上做不願意的事……”銀鵠點點頭。

“只有老大才辦得到。”碧隼極是好奇。“我真想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會不會是在床上……”

“讓主上聽見你死定了。”銀鵠打斷,在迦夜偶爾掃過的視線中盡量表現得泰然自若。

“你不好奇?”碧隼有繼續八卦的欲望。“她那種性子怎可能受制於人。”

“我當然想知道,或者你去問問。”銀鵠白了他一眼。

“然後被主上剝一層皮。”墨鷂幸災樂禍。

“不會的,有老大在。”藍鸮比較樂觀。

“他會在旁邊遞刀子。”銀鵠白了一眼。

“怎麽可能。”

“絕對不會錯。若是那天你們倆跟去了就知道,主上對他重要到什麽程度,那真是……哎……”碧隼難得附和了銀鵠,嘖嘖連聲。

“我搞不懂她一直在別扭什麽。”墨鷂若有所思。“老大真的很不錯呀,不管在西域還是江南身手相貌均是一等一,又對她死忠,連名聲都不顧了。”

“我看謝老爺子怕要腦門冒青煙了,愛子被人迷得暈頭轉向直到壽宴當日才露面,還挾著主上一起出現,搞不好會氣得把他逐出家門。”銀鵠摸著下巴推斷。

碧隼撇了撇嘴。“那有什麽不好,離了揚州正好逍遙快活少拘管,反正金珠多的是,憑我們還怕有不長眼的敢惹麽。”

“這麽一說我也開始期待。”藍鸮已經幻想起來。“最好今天就……”

“你們真自私。”墨鷂鄙視同伴的一孔之見,嗤之以鼻。“這樣老大會很難做,弄得聲名狼籍你們很有面子麽。”

“我們本來就不是好人。”藍鸮小聲嘀咕。

三人同時點頭。

“我們不是,可他是。”銀鵠重重嘆了口氣。“所以才麻煩。”

謝震川確實氣極。

但沒有發作,仍是滿面笑意的款待來賓。今天是江南武林同道給面子,他不能疏怠了這份尊重。

謝曲衡看得出父親得不滿,卻也無可奈何,畢竟眾目睽睽,總不能直斥三弟的不當,唯有睜一眼閉一眼。幾個兒子都在幫著打點迎接,長子次子身邊站的是妻子,青嵐排在末尾,最紮眼的便是謝雲書身邊的少女,交握的手更惹來浮想聯翩。大袖遮掩下,沒多少人能看出他的手指扣著細腕。

前些日子一直陪伴協作的白鳳歌默默的望著二人,神色哀傷。謝夫人看在眼裏歉意愧疚,礙於身邊女眷眾多不便多言,將她扯在身畔溫言散談,盡量分散幽怨的女兒家心思。

謝雲書怎會不知家人心思各異,各路波瀾暗湧盡入眼底,他只是微笑,偶有閑暇不忘低頭詢問始終沉默的人。

“可還好,累不累。”

“你比我累。”她沒表情的扯了個淡笑。

“再過一陣就好,宴開的時候我得去敬酒,到時候你陪我娘坐坐。”

“還是替我找間偏廂躲躲。”

“既然來了還有什麽好躲。”他揚揚眉,不無調侃。“害羞還是害怕?”

“我怕被那些眼睛射成篩子。”仍是無所謂的態度,聽不出喜怒。“謝三公子到底不是尋常人物,確定要在壽宴上氣死令尊?”

這次真忍俊不禁,他低笑出聲,隱在袖中的指尖摩了摩纖腕。“還在生氣?”

“沒。”聲音是從鼻子裏哼出來的。

“你答應陪我一起回來。”

“我可沒答應,是你硬要拖我過來。”她簡直有些咬牙。“我又沒求你救我。”

“可我為此擅自調動下屬得罪了我爹。”他無辜的睞了睞眼睛,“再說你舊傷發作差點喪命,怎可能再讓你一人獨處,實在不肯來我也只有缺席,雖然後果會導致爹痛打或將我趕出家門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