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會(第2/2頁)

誰曾想那位溫文和氣的公子,竟是北方武林道的巨擘。

“怎麽不先說一聲。”乍然的意外令碧隼抱怨。

“我又沒見過他,今天也是第一次。”銀鵠沒好氣。“你以為君王府的當家是說見就能見到。”

這廂吵嚷,那邊的君隨玉回過身,仰手接著車中人,似乎說了句什麽。

廂內探出了一只白生生的手,玲瓏秀美,在燈下猶如玉琢而成,四周瞬時靜了下來。那只手微微一落,搭在君隨玉掌間,柔若無骨,指形纖長,無須珠玉增輝已令人移不開視線。

隨著輕輕一牽,眼前現出了一個錦衣麗人。

雪白的貂裘裹著纖巧的身段,黑亮的烏發輕挽。

容光絕代,膚光勝雪,剪水黑眸仿如靜潭誘人沉溺,柔嫩的唇色嬌如春意,明而媚,清而艷,神思皆化作了空無,唯見微蹙的眉尖若霧鎖遠山,立時從心底疼憐,恨不得付出一切換佳人一展歡顏。

那一種教人失魂落魄的美,在夜色中不忍驚破。

無數眼睛凝望,一時間呼吸都滯住了,唯恐一口氣稍重,眼前的人就化了。

一行人進了雅閣許久,樓前才漸漸恢復了熱鬧,許多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猶沉浸在驚心動魄的麗色中。

“那個……”碧隼半天回不過神。“是雪使?我怎麽瞧著……”

“不一樣是吧,我當初也這麽覺得。”銀鵠扳回一城,得意洋洋。“照說雪使的容貌是不會變的,可那不是她又是誰。”

“她……的樣子……”青嵐在發呆。

謝雲書沒開口,眼睛不曾離開過分毫。

看著她在錦凳上落坐,倚著窗邊瞧景致,微偏著頭聽身邊男子的話語,烏發上挽的還是那一枚牙簪,懷裏擁著一個套著錦袋的手爐。

沒有人會再覺得她是個稚齡的孩子。

眼前的玉人曲線優美,現出了十八歲的少女該有的娉婷身姿,如果說過去的她像一枚待放的青蕾,今天即有了初綻的無限風華。

一別四年,她,竟真的長大了。

“我現在才明白她為什麽要服那個毒花。”碧隼一邊看,不忘發表意見,“要是這樣子教王會放過她才有鬼。

“千冥眼光確實不錯。”銀鵠就事論事。

“三哥也很有眼力。”青嵐情不自禁的附和。

“不過很奇怪,她那麽多年都是老樣子,怎就突然變了?”碧隼相當納悶。“難道君隨玉有什麽秘法?他是什麽時候搭上雪使的。”

銀鵠立即鑿了他一記,碧隼這才清醒,立時冒汗,偷偷瞥了一眼謝雲書,還好他仍在凝望,仿佛未曾聽見。

“原來他在揚州時已包藏禍心。”青嵐咬牙切齒,對於對方敢跟三哥搶心上人一事極其不滿。

“他為什麽化名去謝家?”

“好像提過她像一個故人什麽。”銀鵠費力的回憶。

“雪使自幼在天山,江南哪來的故人,仇人倒是一個又一個。”碧隼困惑不解。

“一定是托詞。”青嵐恨恨,“沒看出他這般奸詐,虧謝家還以上賓相待。”

“沒想到她躲在西京,又有君王府擋著,難怪怎麽也找不著。”

“虧我還跑了一趟南越。”

“我一直佩服你居然能在那種鬼地方查出情報。”碧隼一不留神說了句心裏話。

“真的?”銀鵠先訝然後得意,繼而自誇。“難得你說句實話,連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現在你總算承認我的探聽之術要比你精……”

……

七嘴八舌了半天,目光又投回了對面的樓閣。

雪玉般的臉在絢亮的燈光下映出了迷離彩光,美得極不真切,看著也宛如夢裏,眾人都有些心神不屬。

君隨玉替她斟著茶,望著街市盛景笑談。說了一會話,牽過迦夜的手摸了摸,轉頭吩咐了句,很快身邊的女子遞來一個鼓鼓的錦袋,替下了懷中的暖爐。想是溫度漸漸低了下去,又添了新炭。

她懶懶的笑了一下,星眼流波,蘊著三分謝意三分慵倦,幾許不在心上的散漫,現出一抹純然無邪的嫣色嬌媚。

碧隼無聲的咽了下口水,佯做自如的環視,恰好銀鵠略不自在的望過來,尷尬的相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