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當鐘筆打電話告訴左學讓他放學自己回家時,左學很不滿,亂嚷道:"萬一我出什麽事了呢?街上車來車往,萬一我被車撞了呢?路上壞人這麽多,萬一我被人搶了呢?"又扔下他不管!

鐘筆撫著額頭說:"你是三歲小孩兒嗎?一條街從頭坐到尾不過三站地,你連車都不會坐?越活越回去了!"又說如果不想乘公交車,那就打車。

左學背著書包恨恨地出了校門,既不坐公交也不打車,心想走丟了才好,看她急不急!反正現在沒人管他,回家做什麽?也不走正門,從鐵欄杆縫隙裏一頭鉆進了學校附近的公園。哪知背上的書包卡住了,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拉出來,用力過猛,人像皮球一樣滾在草地上。他還沒爬起來,後腦勺一疼,回頭一看,原來是一粒橡皮泥做的彈丸。

草坪外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兒手拿彈弓,嘴巴微張,瞪大眼睛望著他。

他連忙跑過來,一把將左學拉起來,"喂,你沒事吧?"

左學揉了揉依然發疼的腦殼,沒好氣地說:"你讓我彈彈試試!"那小男孩兒十分窘迫,當真把彈弓遞給了他,"行行行,我也讓你彈一下,來吧。"雙手叉腰,背對左學,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

左學對他光禿禿的後腦勺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萬一彈中要害,他豈不是要去坐牢?左學拿著彈弓左看右看,又拉了拉上面的橡皮筋,十分好奇,"喂,這什麽東西?怎麽玩兒?"說話已經有一點兒京腔的味道。

那小男孩兒便說:"彈弓啊,連這個都不知道,你從火星來的啊?"左學白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說:"不是,我從彗星來的,準備撞地球。"

那小男孩兒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從兜裏掏出一粒彈丸,眯起一只眼給他做示範,"看見了嗎?就像這樣對準樹上的鳥兒……"啪的一聲,他拉響彈弓。鳥兒當然沒有打到,甚至連樹葉都沒碰上。

左學嗤笑,"目標都沒瞄準,我來,我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結果他更慘,因為頭一次玩,連彈弓都彈不出去。他惱羞成怒,氣呼呼地說:"喂,你這彈弓哪兒買的?有問題。"過了會兒又說,"我也要買一個。"那小男孩兒很得意,"不是買的,我自己做的。"左學很驚訝,"咦,你會做?"那小男孩兒拍著胸脯說:"當然,這算什麽,我還會折紙飛機、做風車呢。"他見左學十分想玩,於是說:"剛才打了你一下,回頭我做一個彈弓給你,算是賠罪吧。"

倆人跑到樹林裏去撿枯樹枝。那小男孩兒自我介紹道:"我叫周熹,在北大附小上學,今年二年級。你呢,叫什麽?"左學說了,心說原來是校友啊。他比同班同學小好幾歲,個頭又矮,戴著天才兒童的帽子,大家都不願意跟他來往,因此沒什麽朋友,為了跟周熹玩,便騙他說自己上一年級,又問"熹"字怎麽寫。周熹想了一會兒,"難寫死了,喜字下面四點水,你才上一年級,不知道怎麽寫吧?"他前段時間才學了這個字。

左學哼道:"怎麽不知道,不就朱熹的熹嘛!"也太小瞧他了。

周熹看著他手裏的一截樹杈,以專業人士的口吻說:"這個不行,枝幹太細了,一拉就斷,得找粗一點兒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根符合標準的樹杈,天已經黑了,周熹便說:"不行,我得回去了,我媽還等著我吃晚飯呢。"左學拉著他不放,"那我的彈弓怎麽辦?"他心心念念惦記著這個。周熹說:"我回家給你做,再讓我爸在外面刷一層桐油,手就不會蹭破皮了。明天放學,還是這裏,不見不散。"

左學看著他走遠的背影,用力揮手,"周熹,記住了啊,死約會,不見不散。"他再也不埋怨鐘筆不來接他放學了,一心盼望明天趕快到來。

鐘筆下午跟著陳玉明提前來會場做準備工作,拉條幅,剪彩紙,發宣傳彩頁,東奔西竄,忙得不亦樂乎,然後和另外一個同事站在門口充當迎賓小姐。張說領著一群人進來,看了眼她身上穿的大紅福字旗袍,表情有點兒古怪,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進去了。然後是業內其他公司的代表陸陸續續到來,鐘筆忙著發資料、端茶倒水,穿著三寸高跟鞋滿場亂飛,差點兒沒累趴下。

鐘筆好不容易偷了個空窩在角落裏喘氣,卻看見袁藍穿著一襲粉色露肩晚禮服風姿綽約地走進來,雲鬢高聳,肌膚勝雪,美艷不可方物,後面還跟著兩個人。張說迎上前去,剛要握手,袁藍卻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腰。他只得行西式禮節,倆人抱在一處,狀似親密地貼了貼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