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提拉米蘇,帶我走

從此母子倆只有頓頓叫外賣。

鐘筆為此抗議過,強烈要求阿姨回來繼續上班,她可以給雙倍的薪水。左思懶洋洋說:“大丈夫一言九鼎,說過的話豈能不算數?”他在知味齋訂了餐,讓他們每天按點送上門來。他要她吃一點苦頭。

鐘筆氣急,明白他是故意跟她作對,要她“自食其果”!阿姨來不來上班,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他什麽時候君子過了?言而不信那是商人本色。

知味齋的飯菜自然是極美味的,但是頓頓吃下來,山珍海味也成了味同嚼蠟,尤其是每天菜色一模一樣。吃到最後,母子倆終於受不了了,拍案而起。左學手裏拿著筷子,指著她說:“都怪你出的餿主意,阿姨才會走,我的排骨山藥湯也沒有了!你給我做去,我現在就想吃。”

鐘筆火大,“這還不怪你?你要是不跑,左思能發現嗎?慌慌張張,一點定力都沒有,將來能成什麽大事!”左學站起來嚷嚷:“你還好意思說,打電話連電話號碼都不知道!”沒見過這麽笨的,要不是她拖拖拉拉,事情早解決了,他現在也不用食不下咽了。倆人互相拆台。

她一時理屈詞窮,神情一愣,頓了頓,這才想起重點:“休戰,休戰——我問你,你能不能想辦法躲過那些保鏢溜出去?”那些保鏢寸步不離跟著她,對左學卻不是很在意,也許有可能。

左學翻了翻白眼,“我又沒有隱形衣。”

她一定要想辦法離開,左思憑什麽對她為非作歹?丈夫將妻子軟禁……一想起便叫她心膽俱寒。

左學瞟了她一眼,“我覺得溜出去的可能性不大,還是繼續想辦法通知張說吧。”鐘筆沉吟半晌點頭,只能這麽辦了。

張說有些掛心,自從鐘筆走了,便杳無音信,連電話也不曾打一個。身邊突然少了他們母子嘰嘰喳喳、吵吵嚷嚷,他頗不習慣,等了兩天,終於耐不住,撥了過去。

輕快的音樂響起,打破辦公室的平靜,左思正在看一份決策書,想了半天,才發覺陌生的鈴音來自抽屜。取出鐘筆的手機,看見屏幕上“我的阿悅”幾個大字歡快跳躍著,顏色不斷變化,眸中閃過不悅,打開後蓋,取出電池,哐的一聲又扔了回去,低頭繼續辦公。

張說見電話沒人接,再打已經關機。思索半天,得出的結論是,鐘筆的手機一定被偷了。心想,等他從歐洲出差回來,再繞道去香港看她好了。

鐘筆決定親自下廚籠絡左學,兩人好繼續演雙簧,瞞天過海。排骨和山藥是托保鏢從附近超市買來的,放了枸杞、當歸、黨參等藥材,做的色香味俱全,又滋補又營養。左學喝了三大碗,挺著滾圓的肚子在地毯上打滾。

鐘筆用腳踹他,“吃飽了起來幹活,放機靈點,別再像上次那樣笨頭笨腦的。”又交給他一張蛋糕店的畫冊,圖案非常精美,“快去,快去。只要你把電話打出去了,要吃多少山藥排骨我都給你做。”

左學不情不願爬起來,不過倆人早就說好的,他不得不再次“無間道”。拿著畫冊出來,扔給保鏢,“我要吃上面的水果蛋糕。”其中一個保鏢為難的說:“小少爺,我們不知道這家蛋糕房的電話號碼。”

左學撇著嘴一臉不耐煩,快速說了一遍。保鏢剛拿出手機,他已經說完了,只得說:“小少爺,請你再說一遍。”左學一把搶過手機,沒好氣說:“你怎麽這麽笨啊,連個號碼都聽不清楚。”

這個保鏢素來聽聞左學有神童之名,對他的脾氣不以為意,再說不過一個六歲的小孩,哪會跟他計較,任由他搶了去自己打。

左學心臟砰砰砰亂跳,按數字的手指都在發顫,面上卻十分鎮定,清了清嗓子,照搬鐘筆教他的話:“張氏蛋糕店嗎?我要一份提拉米蘇。”

張說剛回公司就接到陌生來電,聽出了是左學的聲音,愣了一下,“左學?你在做什麽?我是張說。”他以為左學撥錯了電話。

左學卻像沒聽到他的話似的,自顧自說:“請送到香港彌敦道左府,聽清楚了嗎?是提拉米蘇,提拉米蘇,提拉米蘇!”一連說了三個“提拉米蘇”,聲音短而急促,尾音居然在顫抖。

張說察覺到不尋常,雙眉緊蹙,沒有做聲。

左學在那頭大呼小叫:“什麽,剛好賣完了?其他的不要了,我只要提拉米蘇。”嘟的一聲掛斷電話,把手機扔回保鏢,模樣十分生氣,“不吃了,不吃了!”氣呼呼跑回了房間。

保鏢聳了聳肩,只當小孩子喜怒無常,也沒放在心上。

哪知左學太緊張了,慌慌張張跑進來,居然被門口的拖鞋絆倒了,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剛才真是驚險刺激,他摸著心口拼命吸氣。

鐘筆連忙抱他在懷裏,親了親他臉頰,豎起拇指:“好樣的。”照這潛質,將來可以去當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