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流年似水(第4/5頁)

唐譯明白過來,笑說:“謝謝你的好意。我跟他好,不是大家想的那樣。我們大學以前就認識了,嗯,怎麽說呢,反正跟兄妹差不多。”

“真的?你不喜歡他,那可太好了,我正好趁機而入!”他頓時摩拳擦掌說。

唐譯見他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樣子,很有幾分像另外一個人,心跳頓時停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拍了怕他的肩膀站起來說:“看你表現嘍。革命尚未成功,高同志仍需努力啊。”

回去的路上,她脫了鞋子拿在手裏,光著腳在黑暗裏慢慢地溜達。是時候開始一段新的戀情了,她想,這樣她才可以重新開始。

過了一段時間,謝得突然打電話為生日那晚的事跟她道歉。她沒好氣說:“學長,你過河拆橋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哦。”謝得在電話那頭說改天請她吃飯賠罪。她挑眉說:“算了吧,別吃到一半又把我扔下,兩次的教訓還不夠麽?我算明白了,你哪是要找女伴啊,你根本就是想找一個替死鬼,可憐的我連炮灰夠不上。”

謝得忙說:“好啦,好啦,下次你也找我當炮灰好了,正好有一個機會——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要不要聽?”

“好消息還勉為其難可以聽一聽,壞消息就算了。”

“說是好消息也可以,端看你從哪個角度看嘍。”

唐譯被他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問:“到底什麽事?”

“阿上回來了,聽說還考上了上大。”

唐譯從鼻子裏發出重重一聲冷哼,“阿上是誰?我不認識。”一賭氣把電話掛了,抱頭往床上一倒。

她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用來思考她和陳上之間的過往。她列出一個表格,左邊是陳上,右邊是自己,加減乘除若幹年的時間,得出的結論是“錯,錯,錯”。既然是錯誤,那就改正它,然後忽視它。

再想起陳上,她發現自己沒有以前那麽怨恨了。小時候誰都做過一兩件不靠譜的事,包括她,包括陳上,這麽多年過去了,再多的力氣也都被磨得煙消雲散了。既然以後在一個學校,擡頭不見低頭見,難免總有碰到的時候,所以——都算了吧。

她想她是放下了,還有長大了。

自從上了大學,她時常為牙痛所困擾。疼的時候半邊臉腫的老高,接著引發扁桃體發炎,還有感冒,以至於連喝水都難以下咽。一開始她不當一回事,不就是長智齒嘛,等長出來就好了。後來右下角那顆智齒拼命往腮幫子裏鉆,越長越歪,連帶牙齦動不動就出血,疼痛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

大二暑假她回了一趟家,很快回到學校幫教授做事。高明了父母在上臨市工作,他在家裏待不住,隔三岔五來學校找她玩。這天見她又喊牙疼,一整天就只喝了半碗粥,奄奄一息的樣子實在看不過去,便說:“你這麽老疼著也不是辦法,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

“不是我不想去,學校醫務室沒有牙醫,去外面的醫院又不給報銷,牙醫很貴的。”她握著半邊臉疼的哼哼唧唧。

“你這觀念不對,我得批評教育你。你別拿牙疼不當病,疼起來要人命。你再這麽拖下去,小病也給拖了成大病,到時候豎著進去橫著出來,那就得不償失了。還是趕緊把智齒拔了,一了百了。”

唐譯心想也是,再不拔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說到拔牙我有些害怕,等開學以後再說。我先打聽打聽哪家醫院便宜。”

高明了忙說:“拔牙要是沒拔好,會落下很多後遺症的,還是去正規的口腔醫院比較好。我們學校後面那條街不是有一個‘口腔醫院’嘛,我上次在那裏補了兩顆牙,服務挺好的,價格也公道,不過要預約,我還留著他們的電話呢。”

開學第一天,高明了硬拽著她去看牙。她本來只想拔一顆,卻檢查出四顆智齒。醫生建議她全部拔掉,先拔右邊的兩顆,等好了再拔左邊的兩顆。她猶豫了好半天問:“那……那一共要多少錢?”

高明了突然問:“你們這裏可以用醫保卡吧?”一個護士回答說可以。他從錢包裏掏出一張綠色的醫保卡,對唐譯笑說:“我媽媽的,反正她也用不完。”

盡管打了麻藥,拔牙的過程還是很恐怖,錘子、鉆子砰砰砰的在嘴裏敲打著,感覺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拔完牙,她右邊的腮幫子裏塞了一塊拇指大小的紗布,加上喉嚨火燒火燎的疼,當即便失聲了。刷卡、交錢、拿藥這些事都是高明了在跑腿。她打躬作揖表示感謝。

“晚上你想吃什麽?”高明了見她半天不出聲,這才反應過來她說不了話,想了想問:“皮蛋瘦肉粥?”

唐譯點頭,做了個“OK”的手勢。麻藥慢慢退了,疼得她直皺眉,看著女生宿舍樓的方向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