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唯別而已矣(下)

眾人聽的她們二人又吵了起來,頓時頭疼不已。吳語連忙沖上去勸架,“大家都看著呢,大庭廣眾之下的,多不好意思啊。”雲兒不服氣說:“又不是我不要臉,是她罵人在先。”史瀟瀟大小姐脾氣,提起劍就要沖上前。雲兒忙說:“大家看清楚了哦,是她先動手的,我只不過是自保。”也跟著抽出蝶戀劍。燕蘇重重一哼,眸光在倆人身上這麽來回一掃,倆人受他氣勢所壓,動作一僵,均停在了原地。

他慢悠悠開口:“雲兒跟我回去就夠了,至於東方少俠,就不必了。我的屬下此刻正在前方的青陽縣候著,因此不必麻煩東方少俠了。東方少俠的救命之恩,燕蘇一直感激在心,無以為報,一點小意思,還請笑納。”立即有人奉上一大盤黃燦燦的金銀珠寶,耀的人的眼睛都睜不開。

東方棄明白事已至此,燕蘇非帶雲兒走不可,當下只好說:“那東方就謝過公子了。”不冷不熱收了下來,神態懶洋洋,臉上既沒有感激之情也沒有流露出厭惡之色。他對錢財向來不怎麽熱心。

雲兒走過來,仰臉看著他,“東方,你不跟我們一起走,那你要去哪兒?”情況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跟東方要分開了嗎?

燕蘇緊緊跟在後面,冷聲說:“雲兒,我們該走了。”雲兒吃了一驚,“現在就走?”豈不是連跟東方告別的時間都沒有?燕蘇不悅道:“你還想拖到什麽時候?為了找你,已經耽擱了大半天的行程。”眼睛瞪著她,語氣很不好。雲兒登時不敢吱聲。

東方棄見如此,不忍她受委屈,知道自己若是再堅持,燕蘇一氣之下,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來,只得說:“雲兒,你先跟公子回京,要注意身體,記得吃藥,還有……”本有千言萬語要叮囑,最後都咽了回去。

雲兒十分不舍,“東方……”自她從昏迷中醒過來後,一直和東方棄在一起,從未分開過,此刻要走了,心裏很是難過。東方棄親昵地拍了拍她的頭,“既然是你自己答應的,我也不能怎麽樣。”長長嘆了口氣,心裏若有所失。

燕蘇很不耐煩,催促雲兒道:“磨蹭什麽,還不快走,人都齊了,就差你一個。”雲兒沒辦法,只好牽著馬出來,拼命朝東方棄揮手,“東方,記得來找我啊。”燕蘇心中不喜,人都要走了,還這麽依依不舍!就算東方棄來京城找她,他也不會讓倆人有見面的機會。東方棄沒敢當著眾人的面答應去找她,只說:“等牡丹花開了,我會去洛陽。”他初次見到雲兒,便是在洛陽。

可是雲兒並沒有體味到他話中的一往情深,還以為他要隨史瀟瀟一同去洛陽,很是失望,騎著馬頭也不回走了。

東方棄看著燕蘇大隊人馬消失在茫茫的灰塵的盡頭,這才收回目光。

史瀟瀟興奮地說:“東方,你終於肯跟我回家啦。”東方棄看了看道旁光禿禿的樹木,呼出的熱氣在眼前凝結成一團白霧,抱歉地說:“史姑娘,離牡丹花開還早著呢,你快回家吧。”對吳不通抱拳說:“我要走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他孑然一身,身上連把佩劍也沒有,就這樣走了。

吳不通嘆道:“東方棄是真正的浪子。”

吳語看著燕蘇優美的背影在視線中逐漸模糊,明知他對於自己來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可是依然止不住離別的悲傷。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見他了吧?

史瀟瀟呆怔在原地,其實她很明白,感情是最不公平的,不管你如何努力,或許永遠都不能得到你所想要的,哪怕只是那麽一點點。可是她身上有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悲劇性執著。

燕蘇一眾人還未走到青陽,已經有一小隊官兵迎了上來,見到燕蘇的人馬大喜過望,立即有人回去稟報。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一個身材頎長、面色白嫩的年輕將領領著大隊官兵趕了過來,單膝跪在地上對燕蘇行禮,口裏喊:“殿下,總算見到你了。”燕蘇忙下馬,扶他起來,笑道:“敬之,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多禮?放心,本宮命大的很,死不了。”又問:“李賊那邊有什麽動靜?”郭敬之答:“李大將軍府上最近有許多江湖人士出入。”燕蘇沉吟道:“哦,是嗎?”郭敬之湊近說:“還有,殿下托我查的事,雖然事隔多年,茫無頭緒,幸好不負所托,前些日子剛巧有了進展——”

雲兒因為聽魏司空說這郭敬之是燕蘇手下第一號心腹大將,不僅熟讀兵法,擅長領兵打仗,而且心思縝密,察人於微,是個一等一的人才,十分好奇,躲在人群後面偷看他。她懷疑地想,這人當真這麽厲害?看起來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嘛,不過長得還挺不賴的。哪知燕蘇眼角余光瞟到她在一旁縮頭縮腦、東張西望,大不像樣,打斷郭敬之的話:“此事稍後再說。”沖雲兒招手:“看什麽看,過來。”雲兒吐了吐舌,大大方方走過去,依江湖規矩對郭敬之行了個禮,笑嘻嘻道:“你好,我叫雲兒。請問少俠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