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建康的形勢和謝芳菲的心一樣混亂沉重。蕭鸞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頻繁召陶弘景進宮的地步。謝芳菲有些著急的問剛從宮裏回來的陶弘景:“大師,皇上的病究竟怎麽樣了?”陶弘景邊喝茶邊說:“誰不要死?就是皇帝也一樣。”謝芳菲跺腳說:“大師,我是問你皇上他究竟還能活多久!”陶弘景當然清楚她的目的,嘆口氣,還是回答:“他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得來的。你看他今天又殺了一個蕭家的宗室就知道了。看來,他不將其他蕭家的人殺光是不會罷休的。他這個是心病,誰也救不了。雖然無藥可救,但是一時半刻還是死不了的。”謝芳菲稍微松了一口氣,她最怕蕭鸞在這什麽都沒有眉目的情況下就駕崩的話,整個形勢對己方更加不利。還是堅持不懈的探聽:“照大師看,皇上還有多長時間可以活?”陶弘景說:“這就得看他自己的情況了。我又不是閻王爺,哪裏知道他什麽時候斷氣!可是再挨一兩個月總沒有問題的。”謝芳菲心裏仔細算計了一下,時間上應該,勉強還來得及。

謝芳菲回到蕭府的時候,張弘策看到她,連忙走過來,神色凝重。謝芳菲不由得的問:“大人,發生什麽事情了?”張弘策沉聲說:“王敬則在朝廷上彈劾蕭大人在雍州任意發放朝廷的糧食,居心不良,故意收買人心。又說大人在襄樊一帶招兵買馬,意圖不軌。已經在朝廷上引起軒然大波。正值多事之秋,皇上病重多疑,情況恐怕危矣。”謝芳菲心想,蕭衍確實想招兵買馬,可是現在什麽也沒有做呀。這分明是招攬不成,故意倒打一耙,好去掉蕭衍這個勁敵。氣憤的說:“向難民發放糧食一事,不是也征的曹虎的同意了嗎?為什麽一味的將責任推到大人的身上。還有,大人連自己將士的餉銀都發不出來,怎麽有能力招兵買馬呢,這分明是誣陷,欲置大人於死地呀。”

張弘策無奈的說:“就算明知道王敬則是在故意栽贓嫁禍,可是在這個人心惶惶,朝不保夕的時刻,誰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樣呢。更何況皇上對大人一向猜忌。這麽多天以來,哪天沒有人無緣無故的死啊。如今大家是草木皆兵,更顧不得事情到底是對還是錯。只要不惹禍上身就已經求神拜佛了!”

謝芳菲仔細想了一下,然後問:“整個朝廷上就王敬則一個人彈劾大人嗎?有沒有其他的同夥?若是只有王敬則一個人在唱獨角戲的話,我們倒不用怕他,畢竟還有應對的方法。只要反咬他一口,讓整個建康的人都糊裏糊塗,更加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可以了。”

張弘策搖頭說:“若是只有王敬則一個人,大家還不至於這麽擔心。可是照目前這個情況來看,始安王蕭遙光和崔慧景暗地裏都站在他那一邊,趁機要將大人一舉鏟除。真是狼狽為奸!”

謝芳菲頭痛起來,這三個人蛇鼠一窩,居心險惡,背地裏不知道還有多少落井下石的惡毒的勾當。連忙進去找到蕭衍說:“王敬則汙蔑一事,大哥打算怎麽處理?”蕭衍緩緩搖頭說:“這個王敬則,手段毒辣。看來他這次不會輕易的放過我們。我十分清楚他的行事作風,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和他在戰場上的趕盡殺絕的作風是一樣的。這只是一個開頭而已,後面不知道還有多少陰謀詭計。如今他和蕭遙光他們兜搭在一塊,兩個人一定有所圖謀。而他首先拿我開刀,向其他的人示威,以便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芳菲不知道,王敬則近日活躍的很,幾乎每天宴請建康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這些人當中自然有看不起他的出身的人。想借我來立威,倒是找對了人。只是未必能如他所願。哼!好一個王敬則!我蕭衍豈可乖乖就擒,讓他這種小人陰謀得逞!他也不看清楚,這麽囂張跋扈,將來一定不得好死。”

謝芳菲點頭贊同,王敬則自然不會有什麽好結果。蕭衍繼續說:“王敬則敢如此狂妄,明目張膽,他是料定蕭鸞命不久矣。可是沒有比我更明白蕭鸞了,當年我們兩個為了逃命,舍命殺了眾多追捕的侍衛。他怕走漏消息,臨走前,將附近一把火燒的幹幹凈凈,寸草不留,許多人因此無辜葬身火海。如今他的病雖然重,可是心卻和當年一樣的狠絕。他昏迷的時候雖然居多,可是外面發生的事情心裏是一清二楚。我更怕的是,他因為忌憚我,而借這次機會,狠下心腸,幹脆將我就此除去。而蕭遙光也正因為怕蕭鸞的誅殺,才會和王敬則勾結在一起。蕭鸞的心思越來越難測了。蕭氏的子孫沒有一個不膽戰心驚,慌亂恐懼,惟恐明天就是忌日。整個建康到處都是蕭家淋漓的鮮血。”

謝芳菲皺眉問:“那大哥要怎麽反擊?就這樣坐以待斃嗎?”蕭衍搖頭說:“當然不是。我們此次來建康怎麽能坐以待斃呢!只是目前形勢難明,人心難測,千萬不可輕舉妄動。王敬則既然敢當眾汙蔑我,那麽必定有恃無恐。而且,朝中各方的人馬意向難定,別忘了建康正統的繼承人是蕭寶卷。蕭鸞不會這麽輕易就死去的,怎麽也要拉一個墊背的人。我們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這種彈劾,沒有蕭鸞親自的指示,誰也不敢將我們立斬處決。總會有機會讓我們反咬一口的,到時候就要王敬則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