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水落石出(第2/19頁)

端木翠輕籲一口氣,放下心來。

再看展昭時,忽然覺得此人言語溫和,行止極是有禮,不覺生出幾分親近之意來。

轉念一想,又有幾分好奇:“你方才說那鑄劍之人與我長得很像,那是個姑娘家吧?真的很像嗎?有多像?她叫什麽名字?”

展昭一時語塞,奈何端木翠目色殷殷,大有不問出個究竟不罷休的架勢,展昭只得硬著頭皮現編:“輪廓模樣的確與將軍很像,但若細看的話,便知不是一個人。她叫……”

叫什麽?這可難倒了展昭,他本就不擅長給人起名字,隨口亂謅一個也不是不行,但是他實在不想給端木翠安上什麽春花秋月牡丹之類的名字。

遲疑了一下,才道:“那位姑娘性子有些古怪,並未曾向在下透露她的名姓。”

封神的年代,想必怪人怪事層出不窮,因此對展昭的解釋,端木翠倒是很能接受,頓了頓又問:“看你的裝扮,不像是本地人,你到安邑來做什麽?”

連她自己都不察覺,自己的語氣比起先前,已然柔和了許多。

展昭心中明鏡一般:除非交代清楚自己的來歷,否則無論問多少問題,端木翠都不可能完全消除對他的疑慮。

問題在於……

他倒是想交代,端木翠能信嗎?

難得兩人之間能建立起初步對話關系,不像先前那般劍拔弩張,展昭不願冒險去進行這樣的嘗試,沉吟了一回,坦然迎上端木翠的目光:“展昭不想欺瞞將軍,在下與西岐或是朝歌,並無半分瓜葛,跟東夷或是展部落亦無關聯。展昭自小拜異人為師,修習武藝。家師是隱逸之士,只好周遊山水,不願名揚列國。巨闕劍本是家師贈予,不久前因故折損,後來因緣際會,遇到那位神似將軍的女子替我鑄劍。那女子臨走之時,言說金德已衰,火德將盛,希望我於此紛亂之世,能有一番作為。在下亦為那女子所言心動,稟明師父之後出外遊歷,不日前才到安邑,與旗穆一家結識,也只在此數日之間。期間發生這許多變故,在下確是始料未及。”

這番說辭合情合理,與商末的大勢吻合,當時紛紛盛傳商屬金德,周是火德,以火代金是天下大勢,因此有許多隱逸的高人出世,勸說能人異士於此朝代更叠之時建一番功業,像展昭這樣的情形,實是再正常不過了。

他這樣一說,端木翠心裏倒有八九成信了,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你到安邑也不過兩三日,你把你與旗穆一家的結識經過以及這兩日發生的事情細細說與我聽。”

展昭心下稍定,便將先前之事一一述來,他心下坦蕩,不避擔當,並不忌諱提及曾幫旗穆一家制服葛衣人之事,也不諱言曾在夜半與西岐軍的將士交手。

端木翠面色陰晴不定,聽到葛衣人之事時,不覺心頭有氣:端木營的這幾名衛士雖非你所殺,但若非你從旁幹預,他們也不致白白送了性命。

待述及夜半交手之事,聽展昭言說“並不傷其性命,只是卸脫那人一條手臂”,端木翠立時斷定那人必是虞都。她曾細細檢索過虞都屍身,除了首級無索外,手臂被卸脫亦是一大傷處,想不到又是展昭所為。

一時間氣惱難當,對展昭剛生出的些許親和之意,盡數去個幹凈,不過孰輕孰重,她倒是也能拿捏個八分準,沉吟了一回,不動聲色道:“展昭,如若你所言不虛,殺虞都的人的確不是你。倘若你能把真兇找出來,我或許可以考慮既往不咎,放你一條生路。”

展昭淡淡一笑:“這有何難,我與虞副統交手之時,現場只寥寥數人。將軍若能開方便之門,允展昭往高伯蹇營查問,展昭必不會讓將軍失望。”

端木翠嫣然一笑:“我正有此意,只是……”

“只是將軍還不能信任展某,怕展昭借機遁逃?”

“不錯,你功夫這麽好,如果我松了你的束縛,小小的安邑城,沒有幾個人能是你的對手。”

“將軍嘴上這麽說,神色卻如此安閑,想必已有了對策。”

端木翠微微一笑,將案幾之上銅壺的壺蓋取下,當著展昭的面,自腰囊中取出一粒碧綠色丸藥,投入壺中。刹那間,水聲嗞嗞作響,一股刺鼻的白氣自壺口騰出。

展昭面色平靜,不置一詞。端木翠走近展昭,衣袖微震,匕首重又滑落掌中,指上略緊,已割斷捆索結扣。

展昭周身一松,尚未將斷索盡數抖落,端木翠的匕首已送至他的心口。

展昭失笑:“將軍是怕我不喝嗎?”

端木翠也笑:“知道就好。”

展昭面色如常,伸手緩緩擎起酒壺:“將軍先前提過,要我去找殺害虞都的真兇,想來也不會這麽快就要我的命。我只是想知道,飲下這壺酒,我還有幾日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