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水落石出(第4/19頁)

沒辦法,只得小心翼翼,在端木翠這裏旁敲側擊。

“姑娘,”阿彌咬嘴唇,盛好的湯碗捧在手上,就是不遞過去,“我聽說,展昭,他走了?”

“嗯。”

“姑娘放他出去查虞副統的案子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端木翠面色一沉,飯也不吃了,筷子啪一聲拍在案幾上,正待開口……

“什麽人?”

“有刺客!”

嘈雜聲中,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端木翠臉色微變,疾步掀簾出帳。阿彌知道不對,手按樸刀,緊隨其後。

帳前的場地中央,十幾個守衛團團圍作一圈,手中戟戈前指,尖刃全部對準了場中央的兩人。

說是兩人,有些失之偏頗,因為其中一人五花大綁,口中塞布,眉目可憎,嗚嗚有聲,頭臉盡是血汙,正是高伯蹇旗下的仆射長成乞。

至於另一人……

夜風獵獵,袍翻青藍,薄唇緊抿,星目如炬。

端木翠面上冷冷,心底卻有笑意淡淡化開。

展昭,他居然又回來了。

“關於虞都副統的命案,還請端木將軍會同高伯蹇將軍,聯審此人。”

展昭的聲音不大,沉靜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字字分明。

夜色之中,他的目光清明而又深邃,穿透稀薄夜霧,與端木翠的目光相縈,一觸即退。

端木翠眼睫微垂,低聲吩咐阿彌:“請高將軍。”

阿彌去至高伯蹇營,只說端木將軍有請,並未漏太多口風。高伯蹇怕不是以為端木翠要請他吃飯,紅光滿面,興奮非常,一路上跟阿彌問長問短,極是殷切。丘山先生搖著羽毛扇跟在後面,身為智囊,他不像高伯蹇那樣盲目樂觀,思前想後,總覺得端木翠這“有請”來得蹊蹺,但是具體蹊蹺在哪兒,他又說不出。

高伯蹇直待進了主帳,才覺情勢不對。但見兩邊戟衛林立,端木翠坐在高起的主案之後,支頤低首,面色漠然,聽到步聲漸近,明知是高伯蹇他們到了,竟連眼皮兒都沒擡一下。高伯蹇正要開口,丘山先生忽地用手碰了碰他手肘,嘴巴向案前跪地之人努了努。

這跪著的人……

高伯蹇看著眼熟,一時間想不起名姓,但看身上的裝束,便知是自己營下的。高伯蹇心中打了個突:好端端的,把自己請過來,帳中還跪了個自己旗下的屬衛……

如此想時,又朝邊上跪著的另一人看了幾眼,見那人至多十三四歲,蓬頭垢面,是個破衣爛衫的少年。

阿彌快步行至端木翠身邊,低聲道:“姑娘,高將軍到了,這便開審嗎?”

端木翠搖頭:“等展昭回來。”

阿彌一愣,這才察覺展昭並不在帳中,心下好生奇怪:展昭不是將成乞都帶回來了嗎,又出去作甚?

一時也不好多問,只得應聲退開,請高伯蹇入座。高伯蹇在丘山先生的一再“提示”之下,終於想起那下跪之人是營下的仆射長成乞,一時間如坐針氈,因想著:成乞那日說他知道虞副統的頭在哪兒,還引人去找,按說是立了功,怎會受縛帳前?莫非是謊報的消息?了不得,這可大大丟臉,得罪了端木將軍,以後還如何在丞相面前露臉?

前途攸關,愁上眉梢,心內正長籲短嘆,忽覺帳簾一挑,擡眼看時,一個眉目清朗的藍衣男子正大踏步進來。因著他裝束少見,高伯蹇不由多看了兩眼。

展昭徑自走到案前丈余處,對著端木翠略一點頭。端木翠會意,微微頷首,淡淡道:“應你所求,我已將高伯蹇將軍請到帳下。你直指成乞與虞都的死有關,個中理由,說來聽聽。”

展昭微微一笑,伸手指向那跪地的邋遢少年:“這少年名喚杞擇,是旗穆家的下仆。”語畢轉身看向杞擇,溫和道:“杞擇,你將那晚發生的事,細細從頭講過。”

杞擇既驚又怕,哆哆嗦嗦,將那一晚發生之事一一述來:如何進入旗穆衣羅的房間裝睡,如何被人兜頭裝進麻袋帶走,途中如何遭人喝問,展昭如何救助,如何得脫,說得雖非十分明了,倒是詳細非常。至於那途中喝問之人,細問其相貌,便知是虞都。

述畢,高伯蹇尚不知所以,只以為是屬下肆行擄掠,犯了姜子牙的忌諱,一時額上發汗,正要開口圓上兩句,就聽端木翠沉聲道:“這麽說,你們離開的時候,虞都只是受傷,根本還沒有死?”

杞擇一時沒反應過來“虞都”是誰,正茫然間,聽到展昭的聲音:“正是。”

“那然後呢?”端木翠不動聲色,“這還不足以證明你沒有殺死虞都。”

展昭似乎早已料到端木翠會有此問,不慌不忙,淡淡一笑:“接下來發生的事,或許讓成乞來講會更好些。”

說話間上前一步,伸手扯下他口中塞布。

成乞先前口不能言,身子抖得直如篩糠一般,現下塞布既卸,目中恨色大盛,忽地騰騰跪前幾步,向著端木翠叩頭如搗蒜:“將軍明鑒,小的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