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周寶璐知道她們肯定不安好心,只是一時還沒猜想到她們到底是有什麽打算,是以聽她們說的熱鬧,就只在門口聽著。

居然是在跟她說人家?周寶璐郁悶,她這過了年才往十三歲靠,正經還沒到十三歲生辰呢,這也真夠急的,而且還給她說個這樣子的?

東望侯家庶子的小兒子?

也虧她們說的出口來。

東望侯家如今也就一個空爵位,最出息的兒子也就是陳七的姑爺,如今是監察禦史裏正,聽說是個懂事穩重的,前程也看好,可是,也僅僅還只是看好而已。

這樣子的人家,給庶子的兒子來說公主府嫡長孫女,也是世子的嫡長女,這得有多看不起公主府,也有多看不起鎮國公呢?

周寶璐聽著是一點兒也不急的,她娘應不應其實無所謂,這是不管是公主還是舅舅都不會答應,不過周寶璐在門口聽到她娘這樣說,也是差點兒笑出聲來。

她娘的這種守規矩、這種老實,落在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身上,比八面玲瓏的人說出來的話更叫人難堪。

因為她說的都是實話呀!

武安侯夫人楊氏一系與武安侯世子的仇怨由來已久,而其中最根本的,就是武安侯這個爵位的傳承。

武安侯世子陳熙華與陳氏是同胞姐弟,母親是武安侯的原配夫人,只是福薄些,生下陳熙華不久就急病沒了,兩年後,武安侯陳旭垣又娶了壽寧侯二房的嫡長女楊氏做填房。

壽寧侯家幾代也沒個出息子弟,已經從國公府降爵為侯府,下一代只怕還得往下降,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長房都如此,其他就更差些,跟武安侯府沒得比。

楊氏嫁入武安侯府,就做了掌家侯夫人,十年下來,生了兩子兩女,眼睛就自然而然的盯上了武安侯這個爵位。

雖然陳熙華早已經封了世子,但也架不住楊夫人總覺得自己的兒子還有機會,是以,陳熙華的第一個兒子來的最是艱難,周寶璐是聽舅母說起過的,她那時候剛懷孕,就被楊夫人立規矩,要她從早到晚站著伺候她,吃飯的時候就不說了,連吃一碗杏仁露都要曾氏親手做,直說曾氏做的才合胃口,只是做了來,吃了一口,嫌太甜,立時叫重做,重做的吃一口,嫌太淡,一共做了五碗,都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到後來倒當眾哭訴起來,說曾氏怨望,不是真心孝順,故意做的不好吃。

滿帝都都知道,武安侯夫人一心指望陳熙華沒有兒子,才能把爵位傳承給她自己的兒子。

只是曾氏卻不是陳氏那等軟弱的人,她自然有她的法子,安安穩穩的生了陳熙華的前兩個兒子,楊夫人再不稱心,也沒有辦法。

於是又想在還沒長成的小孩子身上著手,非要把陳熙華的嫡長子陳頤安抱去自己教養,結果還沒滿月的安哥兒從床上摔了下來,額頭一片烏青,曾氏心疼的渾身亂戰,哭著要抱了兒子回娘家去。

武安侯勃然大怒,當眾給了楊夫人一耳光。

種種恩怨從楊夫人生子開始,一直延續到了現在,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了,再也無解了。

這些事情,周寶璐一直是知道的,陳氏當然更知道,只是她是性子軟弱,規矩又學的迂的人,總是孝道要緊,從不肯失禮。

這會兒她絮絮的說著,只當這是一家人,倒是不惱,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我家璐兒年齡也還小,再挑兩年也使得,母親和七妹多替她留心,雖說哥兒出息是要緊的,但家裏也不能太差了,她爹爹是世子呢,今後是要承爵的,門第太差可不好看,別說是七妹她三伯那樣的,就是和七妹的姑爺差不多,我也還舍不得,你們那一家子,就指望著娶有嫁妝的媳婦填餡,其實是個空架子,也就是當年七妹的嫁妝多,他們家才趕著來求……”

這話聽起來仿若家常,可聽在楊夫人和陳七的耳朵裏,簡直比陳九說話還剜心,陳七便怒道:“你只說願不願意吧,扯這些做什麽,什麽世子承爵的,又是嫁妝門第,指著誰呢?”

陳氏愕然,不知道為什麽陳七突然發作起來,只是她性子一直好,想的也不多,就順著陳七的話解釋:“哪有什麽指著誰的,七妹說什麽呢,不是你說要把璐兒說給你們家三伯的兒子麽?我才說說你們家的,不然我幹嘛說呢?”

意思是,我這是在認真的分析你提出來的事呢。

陳七就哼了一聲,楊夫人也不滿的說:“她是給她們家三伯的兒子說,你只管她三伯就行了,說別的做什麽。和別的人有什麽相幹,你七妹一片好心,替你留心璐兒的事,你反倒說她,真是眼裏越發沒人了!”

陳氏頓時就委屈了:“她三伯不是還沒分家嗎?當然是一家子的事,怎麽能只說她三伯?就好像前兒母親給凡哥兒說媳婦,不也是說凡哥兒的武安侯的嫡長孫麽,門第定要挑好的,並沒有只說五弟如何。這會子自然也不能說她三伯那一房,這還有東望侯一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