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國之大長公主雷霆之怒,便是武安侯也坐不住了,立時站了起來,一撩衣擺,跪下請罪:“殿下息怒,微臣治家不嚴,還請公主責罰。”

武安侯一跪,誰敢不跪?楊夫人、陳四、陳七連曾氏都在身後跪了下來。

武安侯陳旭垣臉色奇差無比,顯然是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家的夫人和女兒跑到公主府上去丟了人,這一次,靜和大長公主其實是來興師問罪的。

可這話他卻是無從辯駁,去給人說親事,若是略差一點兒,無非是‘高攀’兩個字,可這樣子的情形,那還真是活打了臉,且照著靜和大長公主的說法,她們上門並不曾大大方方的稟報公主,而是私下裏悄悄兒的跟陳氏說,這簡直就是算計了,還叫靜和大長公主當面聽到。

靜和大長公主沒有當面掌嘴,真是給臉面!

想到這裏,陳旭垣對著楊夫人便道:“你做了什麽!還不快與公主賠罪,求公主恕了你。”

陳旭垣又道:“公主息怒,我看也不必請東望侯夫人了,這是咱們家自己的事,與東望侯府幹系不大,也就是小女不懂事,胡言亂語,還請公主責罰就是。”

家醜不可外揚之事,自是貴胄圈每一家都信奉的,靜和大長公主也不過是要做出聲勢來,陳旭垣並不算蠢,知道靜和大長公主既然那一日沒有請了東望侯夫人來給個交代,今天的興師問罪也不是真的要請東望侯夫人來,只不過是要自己給個交代罷了。

且陳旭垣或許不知道,但靜和大長公主是心知肚明的,她既然與世子陳熙華結盟,就不能到外面去下陳熙華的面子,在這府裏,陳熙華與楊夫人不對付,可在外,依然是一體的,事關侯府顏面,靜和大長公主是特意來賣好的。

此時見陳旭垣這樣說,果然就坡下驢,道:“璐兒,把你外祖父扶起來。”

周寶璐哭著沒動,還是曾氏輕輕站起來,過去扶了陳旭垣。

靜和大長公主又道:“既如此,我就給侯爺一個面子罷了。侯爺的家規我是不知道的,就依著我的規矩吧,既是胡言亂語,那本該掌嘴的,只是有侯爺求情,我也不好不給臉面,就請侯夫人到外頭院子裏,跪兩個時辰吧。”

陳旭垣心中一震,卻是閉著嘴不置一詞。

楊夫人一臉漲的通紅,可又不敢不聽,還不得不當著眾小輩的面,走到公主身前去,靜和大長公主端坐在上,一動不動,身邊的女官拿了墊子放在地上。

楊夫人忍不住又回頭看武安侯,見他依然鐵青著一張臉,看都不肯看她,知道是沒法子了,只得忍著羞愧,跪下來,給靜和大長公主磕了三個頭,聲如蚊蚋:“謝公主開恩。”

靜和大長公主多年的跋扈此時凈顯無疑,端坐著受了她的頭,才終於哼了一聲:“起來吧。”

楊夫人這才讓丫鬟扶著站起來,臉上只是發燒,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她婆母已經過世,在這府裏就是老封君了,何曾丟過這樣的顏面,且又是當著曾氏並周寶璐等人,心中越發覺得叫這些人看了笑話,說不出的尷尬難受來。

公主府的女官已經走了過來:“侯夫人,請吧。”

就把楊夫人給請出去跪著去了。

陳七見沒人理她,此時也硬著頭皮上前賠罪,靜和大長公主卻吩咐丫鬟攔住,只道:“你的頭我就不敢受了,你今後只管少上咱們家門來,我就謝天謝地了。”

這才是絲毫不給臉面。

那陳七頓時就愣住了,她也是侯府嫡出小姐出身,哪裏受過這樣大的折辱,又本來心中就痛苦不堪,立時身形搖搖欲墜,幾乎沒倒下去。

陳旭垣心中嘆氣,本朝公主本就彪悍,別說有理了要這樣子給你沒臉,就是沒理的,要給你沒臉那也就能給沒臉,誰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這一位雖說皇上心中並不怎麽待見,可到底是皇上唯一的嫡親姑母,她要給個小輩沒臉,誰又能把她怎麽樣呢?

且陳七做了蠢事在先,被長輩發作,還真是誰都不敢說靜和大長公主不對。

陳旭垣只得補救:“你外甥女受了委屈,七姐兒也該給你外甥女賠個不是。”

陳七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陳旭垣。

那可是她的小輩,這通天下,憑有什麽事,哪有長輩向小輩賠不是的道理?這比公主訓斥更難接受的多。

陳四自然也越發不敢說話,曾氏只摟著周寶璐哄著,垂著眼,看也不看這邊,她只是奇怪,這明明只是做個樣子,為什麽璐兒卻哭的停不下來?

似乎開了頭,就收不住一般,哭的真心實意,哭的滿心惶然。

一屋子的人都在等陳七去給周寶璐賠罪,陳七絕望的一一看去,父親狠心護短,母親懦弱不敢抗爭,親姐姐低著頭不敢說話,嫂嫂則早已得罪的狠了,根本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