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也急來雨也狂

定熙帝的腳步停了停,但很快就起步繼續進去,頭也不回。亭幽待定熙帝的影子消失在轉角,這才起身準備離開,王九福卻跟無腳鬼似地出現在她身後,笑著道:“還請才人去西翼梳洗。”

西苑的紫瀚殿同禁宮的乾和殿一般,殿出東西雙翼,東翼是皇後侍寢的地方,當然以皇後之尊,皇帝多為敬重,一般帝後合寢除了大婚的前一月外,都是去皇後的朝陽宮,西翼則是嬪妃侍寢的地點,皇帝翻牌子選中的妃嬪都需到西翼梳洗伺候,當然有頭臉的宮妃,皇帝也不吝於去她的宮殿。

亭幽深呼吸一口氣,一邊為自己心底的渴望覺得激動,一邊又鄙薄自己的定力。

待亭幽在西翼沐浴完畢,穗兒早已將亭幽的衣包從叢玉軒取了來。宮裏伺候人的都是人精,亭幽帶入宮的抱琴和弄箏不那麽熟悉宮裏的情況,敬太後特地將她身邊的穗兒賜給亭幽,果不其然,今日這事,穗兒一見亭幽往西翼去,就回叢玉軒取了衣服來,免了亭幽心底的不自在。

亭幽取了輕袍穿上,轉出凈室,定熙帝還沒到,她取了一本多寶閣上的書閑閑地翻著,什麽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定熙帝楚恪走進西翼時,便只見亭幽一手抓著書卷,一手支著下巴歪斜著睡著了,大袖褪到她手肘上,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玉臂來,瞧著仿佛嫩藕一般,一口咬上去清脆香甜,滿口生津。

王九福正要去喚醒亭幽,便被定熙帝揮退了。周遭的人都退了下去,定熙帝自坐到亭幽的對面,見她睡得實在香甜,一手快速將亭幽支撐腦袋的手拿開,看著她的頭迅速點向榻上的小幾。

亭幽睡得再香甜,在夢裏也是知道自己的處境的,這一動,立刻就醒了,睜眼見就見自己險些撞在小幾上,擡起頭臉上自然就露出嗔意來,“皇上……”

“朕挑燈在披閱奏章,你倒睡得香甜。”定熙帝這明顯是先發制人。

這話說得亭幽果然不好意思了,她站起來溫柔地道:“今晚皇上只顧著飲酒了,這會兒可要用些宵夜?”這是何等的細心和關切,亭幽自認為是做得極好的。

定熙帝擡頭望著亭幽,但笑不語。

亭幽最煩他這一點兒,好好兒的話不說,就會笑得你心裏發毛,讓你尷尬難堪,“那臣妾伺候皇上休息吧?”

“不急。”這會兒定熙帝倒說話了。

只是這“不急”兩個字襯得

亭幽仿佛很急一般,她又是心頭有鬼,就更是羞得紅透了臉。

“朕讓王九福備了清荷露。”

清荷露三個字明顯讓人想起上回在憫農閣的事,讓亭幽心裏有些不自在。一時,小太監端了清荷露並幾碟佐酒菜上來。

亭幽自然是不敢坐下的,立於一旁為定熙帝斟酒,卻被他一把拉入懷裏,“都說民間夫妻成親是要飲合巹酒的,咱們也喝一盅可好?”

定熙帝將一只玉杯放入亭幽手中,自執一杯,與她挽了手,鼻息噴在亭幽耳側,令她□難耐。

夜裏的燭光下,此情此景,真讓人有洞房花燭之感,任是哪個女人聽到這兒心也就軟了化了,任他搓捏。

只是亭幽還算理智,前一刻還那樣冷漠的人,這一刻這般暖膩,你要以為皇帝是傾心於你,要同你做一對夫妻,那可真就是自掘墳墓了。

亭幽很不厚道地尋思著,定熙帝這是在瓦解自己同太後的聯系麽?可又想著如今他占盡優勢,有沒有自己的支持,他都是贏家,堂堂帝王何須如此。

一時猜不透定熙帝所想,亭幽也只能任他搓捏。

酒是色之媒,亭幽從身子底湧起一股熱流,在定熙帝的懷裏變換了數種姿勢,微微的摩擦讓她臉色酡紅、星眸帶露,要不是強抵著唇,只怕就要出聲。

可定熙帝卻仿佛柳下惠般,一雙手規矩得很,自斟自飲,還不忘給亭幽灌下幾杯,她酒量本就薄,如此一番,更覺火燒火燎,看著定熙帝那張禍水臉,難免就上了火,開始在他懷裏蹭著。

見他沒有任何反對,亭幽膽子也大了些,含著定熙帝的耳垂緩緩往下,伸手去解他的腰帶,身子更是扭動得厲害,恨不能他將自己抱緊揉了進去。

偏偏只聽得定熙帝低笑,卻不得他的動作,他不進不躲,弄得亭幽不上不下,她醉眼朦朧,一時解不開那腰帶,懊惱得鼻子噴氣,蹭著定熙帝,仿佛在求他自己解了開來。

可眼前人就跟木頭人似的不懂情趣,只拿他那手掌在她胸口下有一搭沒一搭的揉著,這人不僅不滅火,反而火上加油,恨得亭幽想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只是這念頭一起,亭幽就大驚失色,想著自己實在是太急迫了,女兒家的美,最美在矜持高貴,亭幽咬了咬自己的舌頭,這才稍微冷靜下來,從定熙帝身上撐離,“酒像是沒了,臣妾再去命人取一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