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幽更是被折騰得合上眼就睡了過去。

因著心裏有事,半夜裏又擔心定熙帝病情反復,亭幽斷斷續續睡了幾覺,清晨早早就醒了,見定熙帝還在熟睡,探了探他的額頭,熱度已經退了些,身子也不再發熱發涼,便挪開了他的手臂,悄悄起身去了抱琴屋裏。

“我去給你倒水沐浴。”抱琴一見亭幽進門,就趕緊起身。

“這時候哪裏有熱水?”亭幽問道,這天還沒亮呢,就算幫廚的婆子起床,第一件事也沒有燒洗澡水的理兒。

抱琴的臉紅了紅,“昨晚就燒在灶上呐。”

亭幽頓悟,雙手捂住臉,懊惱地哀嘆出聲,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及亭幽沐浴出來,抱琴為她擰發的時候,有些擔憂地問:“主子,皇上倒底是個什麽意思?”

亭幽知道抱琴這是問亭幽未來的打算,至於皇帝的意思,奈何亭幽也不知道,定熙帝自以為的夢裏態度,一旦等他醒過來,還不知怎麽變臉呢,只怕少不了一番糾葛。

但亭幽並不看好將來,定熙帝夢裏對自己那般柔情蜜意,為何在崇真寺卻如此冷漠和踐踏,亭幽心裏一個激靈。

難道是永安的事情傳到了他耳朵裏?亭幽簡直想都不敢想,一面又安慰自己,若那事兒真被定熙帝知道了,自己還能有命活?

不過以防萬一總是不錯的,何況他已經到了永安,萬一當年的事情沒有掩蓋妥當,只怕還有得折騰。

“抱琴,你先收拾一下包袱,帶上銀錢就行了,去北山的花園洞住幾日,最好先去路上遇一遇弄箏,若遇上了她,也將她帶去花園洞。”花園洞是永安當地少數民族的地方,地方偏僻,外民難入,亭幽心想,抱琴等人躲到那兒,定熙帝強龍不壓地頭蛇,一時總是找不去的。

“那你呢?”抱琴追問。

亭幽思量著,照如今的情形看,她要是跑了,別說定熙帝的態度,只怕王九福那關都過不了,少不得得等定熙帝醒了,看看他的態度,也許,可以商量。

亭幽拍了拍抱琴的手,“你別擔心我,我總是要看皇上的意思,至於你,說起來也算得上是宮裏的逃婢,若被抓了回去,是要去漠北為奴的,你先去花園洞,探著我這兒的消息,你只有在外面才能幫得上我。”

抱琴也是個機靈的,知道亭幽說的都在理,她們一個逃婢,一個逃妃,若定

熙帝追究起來,都是死路一條。

亭幽還想交代抱琴幾句,就聽見門一響,定熙帝紅著臉踢門而入,王九福緊跟在後面摻扶著有些站立不穩地定熙帝。

“娘娘,皇上正四處找你呐。”王九福在後面急急道。

亭幽趕緊站起身,見定熙帝臉色赤紅、目光迷散,連忙上前扶住他,他身子歪了歪,將頭倒在亭幽的肩上,亭幽的臉頰貼著他的額頭,熱度又升了些。

“怎麽病情又重了些?”亭幽問。

王九福責怪地看了亭幽一眼,那意思是還不都是你的錯。

定熙帝的手緊拉著亭幽不放,亭幽負擔起了他大部分重量,有些吃不消,只得扶了他回房。

“皇上醒來找不見你,不肯吃藥。”王九福在與亭幽一同扶了定熙帝上床後,有些埋怨地道。

亭幽無力地看了看躺在床上,如今雙眸緊閉,手卻還不肯松開的定熙帝,回頭對王九福道:“皇上早飯吃了嗎?”

“沒呢,灶上熬了白粥,奴婢這就去端來。”王九福去後一小刻就端了一罐粥來,並四碟永安的鄉下小菜。

“你替我把皇上扶起來。”亭幽吩咐道,“先喝了粥,過會兒再吃藥,免得傷了胃。”

王九福將定熙帝扶起來坐著,用被褥給他墊著背,做完這些麻溜地找了借口就開溜,說是去看著藥。

亭幽拿他也無法,只好自己舀了一碗米粥,夾了點兒酸甜蘿蔔幹兒,將勺子放到嘴邊吹了吹,試了試溫度才放到定熙帝唇邊。

定熙帝不張嘴。

亭幽也不知他是醒是睡,只好柔聲道:“皇上,喝點兒粥吧。”

定熙帝的睫毛顫了顫,還是不張嘴。

亭幽又將勺子送了點兒過去,定熙帝側了側頭,避了開去。

病了的人跟孩子一般模樣,無論以前是何等威風,亭幽只好耐住性子,拿出哄孩子的本事來,這還是從當了娘的弄箏那兒學來的。

“你乖些好不好,喝了粥,你就不會那麽難受了,等下給你甜果子吃好不好?”亭幽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定熙帝的臉。

定熙帝的睫毛又眨了眨,這回亭幽喂的粥,他總算吃了下去。一大碗白米粥,一小會兒功夫就消下去了,看來也不是不餓嘛。

用完飯,亭幽怕定熙帝

躺著積食,扶他靠坐著,見他衣裳被汗漬了,又讓王九福打了盆熱水來,替定熙帝擦了擦身子,百般哄勸他喝了藥,這才扶了他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