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舊牽絆

紀蘭也覺得紀澄不可能那麽早就敢對她動手。

“那你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還當我是你姑母嗎?咱們這兒廟小容不下你這麽個忘恩負義的人,我給你爹爹取信,讓他來接你回去好好管教管教。”紀蘭疾言厲色地道。

紀澄掃了一眼紀蘭旁邊站著的常姑姑,以及玲瓏和玲珍,她這位姑母還真是不給她留顏面啊,紀澄淡淡地道:“姑母應該知道為何我突然出手對付你的鋪子。”

紀蘭眼中利光一閃,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呐,她本就疑心紀澄裝傻,後來見她許久沒有反應這才以為當日的事情她沒有察覺,“真是會吠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吠。“紀澄早料到紀蘭會說難聽的話,心裏也不以為忤,臉色淡淡,甚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笑,“姑母對我做下那種事情,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紀蘭臉色越發難看,掃了一眼常姑姑,常姑姑便領著玲瓏和玲珍出去並帶上了門。

紀澄繼續道:“那日若非運氣好,玲珍領我去的屋子裏沒有人,只怕這世上已經沒有我這個人了。”

“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都是為了你好,你以為現在還是我年輕的時候麽?你這樣的家世根本不用想嫁進高門,一般的人家也護不住你這張臉,只有進宮你才能保紀家高枕無憂。”紀蘭聲音尖利地道。

紀澄輕輕“哼”了一聲,“即使這樣,姑姑也不該用那樣的手段。貴人微服私訪,宮中一概不知,哪怕是起居注上也不會記錄。便是真叫姑姑算計準了,我將來也擡不起頭來,又不是正兒八經地選秀入宮,先淫後娶,我入了宮也會被人指著脊梁骨說話的。再且,宮中王淑妃和黃昭儀得寵,姑姑就能確信我會被貴人接入宮中而不是一夜春宵?”

紀蘭不語,但眼睛只是憤憤地瞪著紀澄,好似紀澄欠了她天大的人情一般,狗坐轎子不識擡舉。

“我當然知道姑姑是怎麽想的,即使貴人翻臉不認人,也不夠就是損失了侄女兒罷了,也礙不著你的事兒,反過來還可以推到我身上,是我自己不自愛。姑姑以為我說得對不對?”紀澄回視紀蘭的眼睛道。

紀蘭無言以對,色厲內荏地道:“你不識好歹,將來也不用求我幫你謀劃。你要知道你不想做的事情,還有一大把的人願意做。王悅娘已經進宮了,就在這幾日就有旨意下來,你好好兒想想你還能活多久吧。”

紀澄聽了大吃一驚,王悅娘都那樣了居然還能進宮伺候建平帝?王家姐妹還真是每次都能令她吃驚。

王悅娘這事兒雖然讓紀澄費神,但是最該費神的可不是她,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兒頂著呢。

沈徹的個子算是沈家最高的,沈家的天若是塌下來,他自然是首當其沖。

芮鈺彈了一曲琵琶,那秋波瀲灩的媚眼兒都拋了無數了,對面的人卻只是輕輕一笑,而且還有些神不守舍,她心裏十分不舒坦,這明示暗示她都做過了,可是沈家二公子就跟滑不溜秋的魚一樣,壓根兒捉不住。

便是中秋那夜,那樣好的月色,月下對酌,他明明已經熏然,卻連她一根手指都沒動,若非沈徹那風流名聲在外,芮鈺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不行了。

芮鈺放心手中的琵琶,輕輕走過去,擠入沈徹的懷裏坐下,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柔聲道:“公子,後日平親王府的百菊宴你可去?”

平親王府的百菊宴在京城赫赫有名,差不多就相當於小型花魁賽。這京師乃是天子腳下,皇上對官員狎女支雖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也不可能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像江南的蘇杭那般大張旗鼓地給女支選花魁,這平親王府的百菊宴就代勞了。

只因為平親王和他的小兒子楚得一樣,都是見著美人就走不動道兒的德性,他家的百菊宴原先本是好好兒的雅集,往來的不是王公女眷就是勛臣貴媛,現如今生生叫他兩父子辦成了花魁賽。

沈徹的手掌微微使力固定住芮鈺的腰,“別扭了,當心閃著。”

芮鈺嘟嘟嘴,又聽見沈徹道:“知道了,我那一枝自然投給你,其他人的我也會想法幫你拉來的。”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芮鈺紅唇一噘,想親沈徹一口,卻見他頭一側,她的吻就落在了他的耳根上。

芮鈺紅著眼看著沈徹拿了她的手絹擦耳根,她“呼”地站起身,走到旁邊桌盤的鼓墩上坐下,“公子既然嫌棄我這樣的姐兒,當初又為何要來招惹我?”

芮鈺說著說著就眼淚四下,心裏為著沈徹的忽冷忽熱而覺得特別委屈。說他對你好吧,他也的確對你好。溫柔小意都做到了,她想要獨一份兒的蘇青瓷的詞,他二話不說就給她弄了來,她想要已經去世的林大先生制的琵琶,他也費神給她將林大先生遺世的唯一的三把琵琶之一弄了來。有那不識好歹的登徒子非要強行闖她繡樓的,也被他狠狠收拾了去,再不敢在京師出現。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叫芮鈺記在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