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裏木(上)(第3/4頁)

而且姬央第一次見謝二娘時就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直到這會兒即將歸信陽,姬央突然就想了起來,謝二娘的一身清華,豈非正是和五嫂祝嫻月相似?

祝嫻月也是淡極始知花更艷的那種人,只是她比謝二娘生得更動人,一行一止間都泛著濃濃的書香。

疑心的種子生命力是極頑強的,曾經以為不會發芽,可哪怕只要人心露出一條縫來,它就能茁壯成長。

二娘子去世時,他們一行人去渤海的路上,賀悠說的話突然就在姬央腦子裏蹦了出來。

姬央並不懷疑沈度和祝嫻月有什麽,他們都是極理智的人,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可姬央也看明白了,沈度看重的人是什麽樣子,反正和她完全不一樣就是了。

姬央的胃有一絲抽痛,她微微蹙了蹙眉,又偷偷擡起眼皮瞄了沈度一眼,他臉上的不耐已經消失,只依舊盯著她在等她開口。

可是姬央的嘴就像被漿糊黏住了似的,怎麽也張不開。事情走到這一步,沈度不願以她為正妻,而她也只想留在洛陽。

洛陽,又是洛陽,一想起這個,姬央心裏就難受。她知道她母後如今正是最艱難的時候,麗妃新寵,她父皇又為了孝武太子的事情疑心她母後,她母後處處艱難,可她這不孝女卻和“情郎”遠走高飛了。

姬央是不願意的,撒嬌耍癡都使過,可是沒有用,她母後只是急於趕她走。最後還是方姑姑勸動的姬央。

原來她留在宮裏只是她母後的累贅,她母後要處處顧忌她,還要處處護著她,就怕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對她動手,而威脅她母後。姬央心裏苦笑,她竟然那般無用,於人於己都不過是嬌生慣養、不諳世事的累贅罷了。

“我的胃有些疼,還是讓小林禦醫進來給我看看吧。”姬央終於開口說了一句。

沈度定定地看了姬央半晌,這才起身出了門。

林金則給姬央把了脈,只道是脾胃受損,但服藥卻也是傷胃,所以開的方子以食療為主。

沈度一直無言,只默默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姬央,小公主每次接觸到他的眼神就會心虛的避開,這讓沈度心底的猜想無疑又得到了證實。

想他沈鳳琢,這輩子吃的最大的悶虧就在蘇後和小公主兩母女手上。

蘇姜倒是恨得下心,自己的女兒也下得了狠手,沈度只恨他自己太過沖動,才著了蘇姜的道兒,他若不進宮找蘇姜妥協,難道她還真能餓死姬央不成?

只可惜這一番較量比的就是誰先心疼,所以沈度明知是陷阱,自己輸了,也就只能摸著鼻子認了。蘇姜卻是好心計,以為用平州就能彌補,可在沈度眼裏,李鶴即使在平州也只有被架空的份兒,平州本就是沈家碗裏的肉。

蘇姜反過來卻拿平州當人情,也得看他沈鳳琢到底會不會領情。

沈度揉了揉眉頭,他本來並未懷疑是姬央和蘇姜聯手騙他,可如今看姬央的心虛的樣子,就由不得他不往壞處想。女人為了爭男人,手段的狠辣狡詐程度向來是不輸給所謂的大丈夫的。

不過,願賭服輸,沈度自認還是輸得起的人,只是看著處處躲避他的姬央,沈度還是會暗暗磨牙。

只是如今正在路途中,並不是收拾小公主的好時候。而且姬央的身子因為這次的“大難”弱了不少。

官道疏於休整,馬車坐起來顛簸不平,並不比騎馬舒服,姬央一路吐了好幾次,平日就悄無聲息地蜷曲在馬車上閉目養神,沈度去看了她好幾次,她都懨懨無神。

就在沈度離開洛陽後不久,便得到了北涼探子傳回來的消息。石遵領兵從嘉峪關入關,想要收復涼州故地。

原來當初石遵豎旗謀反,沈度借道攻破涼州城,石遵被迫北逃,出了嘉峪關,但依舊占據敦煌、酒泉二郡,稱為北涼。

而嘉峪關以南的張掖、武威等郡則依舊為魏朝涼州。沈度兵勝後,並沒像攻打平州一樣留下軍隊駐守,很果斷地就擄掠金銀、人口之後便領軍東歸,由得和涼州比鄰的秦州、雍州蠶食涼州土地和人口。

冀州和涼州隔得太遠,沈度如果要強占涼州,一來需要對上雍州、秦州,二來涼州對冀州而言乃是飛地,糧秣等運輸都成問題,即使占下來,也守不住,所以他放棄得很果斷。

且因為如此,沈度在魏帝眼裏反而成了忠臣,好似乃是一把所向披靡的槍,指哪兒打哪兒,還絲毫不戀棧權勢。

此次石遵卷旗重來打的是清君側、誅妖後的旗幟,欲借孝武太子一事而生事,他遠在千裏之外,倒是能窺宮闈之情,直指蘇後毒殺孝武太子。

至此北地亂像漸生,沈度回望了一下洛陽的方向,下令兼程回信陽。

沈度迎回姬央的消息早已派人送回了信陽,所以在他們到達之前,北苑已經重新收拾了出來,一應擺設也如姬央沒離開之前那般歸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