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2/3頁)

齊氏吃了驚嚇,方氏卻整個嚇傻了,她本就不如旁人機敏,膽兒又小,被齊氏這麽一叫,呆愣在原地,半點反應都沒有。

主事的王食手卻是何鬥金介紹的,他與方大舅相熟,方氏和離歸家後,一時無事,家中又養不起閑人,托到食手頭上找了個洗洗涮涮的活,道隨意給個錢,得個溫飽便可。

王食手原先不過礙於情面,用了方氏之後倒覺得自己賺了,方氏力大勤快,又能吃苦,又無一聲怨言,受了他人欺負也不訴苦,只悶了頭一聲不吭幹活。

一日下來,方氏幹的活最多,得的錢最少,她非但不覺得不平,還高興自己有活計不再費家中的口糧,歡歡喜喜道了謝就走。

時日一久,王食手憐她老實,每每雇她做活,都要多給她幾枚銅錢。

王食手聽得方氏驚了主家,正在那切鵝脯裝盤,急得跳腳,他擔了兩頭的幹系,既擔心自己在何鬥金面前失了顏面,又擔心負了方大舅所托。

沈拓不認識方氏,只知她是食手帶來的幫廚,卻不明白怎麽與齊氏了起了沖突。齊氏拉了沈拓的衣袖,指著方氏道:“大郎,這……這……惡婦要打殺阿娘。”

沈拓看方氏生得高壯,眼神卻透著怯意,分明是個膽小之人,神色間又滿是茫然。放緩臉色,問道:“這位大嫂,不知你與我阿……娘生了什麽誤會?”

方氏害怕,明知主家誤會了自己,心裏只發急,一急就更說不出話,驚覺自己手裏還拿著木棍,忙丟開,直擺手道:“我……我……卻是……我並無……”

原來,齊氏知道她,她卻壓根不知道方氏,只聽自己的兩子說前夫續娶了一個十分年輕美貌的娘子。

齊氏躲在沈拓身後,反駁道:“你胡說,你分明拿了棍棒要我來打殺我,現在倒賴得幹凈。”

沈拓問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好好的,這位大嫂為何要打你?”他是半點也不信齊氏。

齊氏立刻閉了嘴,拿了手帕捂著臉嗚嗚哭,沈拓被哭得額間青筋亂跳。

何棲不放心,隨了曹沈氏一同過來了這邊,曹沈氏也不認識方氏,只是她厭惡齊氏,緣由還不清楚呢,就認定是齊氏作怪。偏偏何棲又在她身邊,深感在新婦面前丟人,篤篤篤杵著拐杖,氣道:“你莫不是沈家的劫不成?左右是躲不開你?”又拉了何棲的手,“好孩子,她是個不曉的事,實不與大郎二郎相幹……大郎可是個好的。”

何棲見她發急,忙道:“姑祖母,我知道呢,這不與大郎相幹。”

王食手更急,問方氏道:“到底是為了何事,你倒說個明白,都頭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也不信方氏惹事,言語間便帶了維護之意。

方氏哆嗦道:“我是……怕貓吃了魚……”

齊氏哭道:“這麽多人,哪只貓兒這麽大膽,避走還來不及呢。”

他們都不知道就裏,只有大簡氏清楚,這二人怎麽撞到一塊?沈家辦喜宴,改嫁的婆母撞上了現在夫家的前妻,真是一筆尷尬的糊塗賬。一時沒了主意,在那躊躇起來。

小簡氏不知原委,推她:“二嫂嫂是個爽快人,有話便說。”

大簡氏無法,只得低聲道:“她是李貨郎前頭的婆娘。”

沈拓深吸一口氣,濁氣悶在心口裏出不去,沈計也沒了笑模樣,一張臉陰得能滴出水來。

何棲愣了片刻,但她見機快,上前撿起方氏扔到一邊的木棍,走到方氏面前笑道:“這位大嫂不知,我家婆母是個膽小的,偏偏大嫂也是個膽小的,倒是互相嚇唬了一場。這可是廚下之物?大嫂收好,丟棄了少不得要賠錢。”

“對對對。”曹沈氏點頭,笑道,“大郎她娘膽兒生得偏,些些的小事兒她就發抖,”偷漢子改嫁卻是大膽,又嘆氣,“倒把你這個老實人嚇得話都說不清,真是可憐。”

小簡氏吃了一驚之後,回過神,贊許地看了何棲一眼。一個箭步拉了齊氏,掏出手帕將齊氏的臉一抹:“表嫂就是膽兒生得不好,一頭大一頭小,可把臉都嚇白了,胭脂都糊了。大郎大喜的日子呢,倒把你嚇得跟鳩槃茶似的,快隨我去洗洗臉,重新畫了眉。”

小簡氏把人拉走了,知情的這幾個都舒了口氣。

大簡氏堆起笑臉:“竟是這麽個糊塗事,倒把我們吃一驚。施郎、阿陳,大郎,你們快與客人喝酒去。”

眾人心知還有內情,但這當口誰會不識趣,俱紛紛點頭,那個說要新郎陪酒,這個道平日不得酒到肚,今日要喂飽酒蟲。

方氏還真信了何棲的話,見她新婦模樣,生得好看,又親切,倒說了一句囫圇話:“新娘子不知,我在那洗魚,見帳子動個不停,以為有貓來偷食呢。”

何棲安慰道:“大嫂好心,不與大嫂相幹。”